須臾間,寒芒如流星般劃破死寂的黑暗,直逼楊奇偉的胸腹。
就在寒芒即將觸及衣衫的刹那,卻詭異地凝滯在空中。
一隻纖白如玉的手從朦朧香霧中探出。
緊接著,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輕盈落地。
燈籠的光芒透過窗欞的縫隙,為她身上的素紗道袍鍍上一層柔和光暈,衣袂隨風輕揚,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
來人正是李香君。
李香君優雅地蹲在床榻前,左手輕輕托著完美的麵頰,右手指尖帶著絲絲涼意,在楊奇偉的胸膛上緩緩遊走,眉眼含笑,語氣帶著幾分調侃:“莫要裝了。”
“你是何時發現的我?”
李香君抬眸,那雙在黑暗中泛著碧綠幽光的眸子,如同深潭中閃爍的鬼火,又似狡黠的貓兒,充滿了神秘與魅惑。
楊奇偉緩緩睜開眸子,對上那道邪魅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從容的微笑,“重要嗎?”
他當然早就知道李香君的到來。
畢竟!
那麼大一個好友界麵,想看不到都難。
在得知錦衣衛將要對自己展開行動的時候,楊奇偉雖然有些詫異,但又感覺在情理之中。
自己和大明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大明要是沒想過派人刺殺,楊奇偉倒是要懷疑他們的智商。
隻是他此前並未想過,來得竟然會是李香君。
李香君認真思索片刻,道:“嗯,似乎並不重要。”
說著,玉指沿著楊奇偉的胸膛緩緩下滑。
“不過,你真不怕我殺了你?”
她說話時,碧綠的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配合著輕柔的語調,竟有種說不出的威懾力。
楊奇偉瞥了眼李香君的個人頁麵。
【李香君】
【好感度:100!】
一百的好感度,意味著好感度已達係統數值上限。
楊奇偉還是第一次遇到對自己好感度拉滿的人。
即便是他的親信張大山等人,好感度最高也不過九十四五。
好感度一旦超過九十,想要提升難如登天。
一個滿好感的人,會殺自己嗎?
楊奇偉灑脫地笑了笑,“看到你第一眼,我便知道我們是朋友。你會傷害朋友嗎?”
“會!”
李香君突然齜牙咧嘴,做出小貓發怒的可愛模樣,故意惡狠狠地說道。
可話音剛落,她便展顏一笑,眉眼彎彎,如同春日裡綻放的百花,溫柔道:“但我不會殺你,也不允許任何人殺你。隻有你能改變這個世界,改變這個世道。”
說罷,她站起身,優雅地坐在床邊,而後慵懶地躺了下來,就躺在楊奇偉身旁。
她側過身,呼吸間,陣陣幽香撲麵而來,那張精致的麵容近在咫尺,楊奇偉隻需輕輕探頭,便能吻上那溫潤的唇瓣。
“想聽故事嗎?”
李香君癡迷地望著楊奇偉,眼神中帶著幾分迷離與疲憊。
楊奇偉雖不知她身上有著怎樣的故事,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竟能成為明朝的蒼龍七宿之一,背後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
他微笑著點頭:“好啊。”
李香君眼瞼微垂,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輕柔如春風,緩緩道:“在很久以前,朱元璋還未一統天下。吳中地區有一位義士叫張士誠……”
李香君的聲音輕柔似春風,講述著張士誠的故事。
其中重點提到了張士誠與一位女修的故事。
那女修名月霞。
月霞並非名門大派出身,隻是僥幸得了造化的散修。
她父母是普通山民,在一場災亂中喪生。
月霞當年才十二三歲,跟隨著叔叔逃難南下。
若非張士誠施粥救助,叔侄兩人都要餓死在路上。
後來,月霞在山中采藥時無意中入了一處坐化前輩的道場,因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而後五年,她修行有成。
當月霞出山後,才知曉張士誠已經起義。
那一年是至正十三年!
月霞幾乎義無反顧投身張士誠麾下。
此後十數年,月霞始終追隨張士誠,直到張士誠覆滅。
說到這裡,李香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右手無意識地拂過秀發,盈盈如水的眸子滿是迷茫。
“祖師有心救張士誠,奈何張士誠已經有了死誌。最終祖師不得不帶著弟子,以及張士誠的兩位子女突圍而去。”
“又十數年,祖師帶領弟子隱居蜀中,無意中得知張士誠的舊部被貶為賤籍,受儘屈辱。”
“她雖氣憤,卻也無力回天。”
“當年那一戰,祖師傷了神魂,本就時日無多。十數年過去,她雖僥幸存活,修為卻大減。”
“沒過兩年,祖師便在憤恨中離世。”
“當年祖師有兩位親傳弟子,其中一人正是張士誠的幼女。而今十數年過去,她已成為門中最強大的修行者之一。”
“隻是兩人理念相差太大,最終分道揚鑣,建立了兩個門派。”
“你應當已經猜到,我說的是哪兩個門派。”
說到這裡,李香君再次歎氣,惋惜道:“我萬花樓的祖師為了解救淪落賤籍的舊友,最終選擇與錦衣衛合作。”
“從此以後,萬花樓世代為錦衣衛效力,以換取從賤籍中招收弟子門人的權力。”
“我父親本是朝廷官員,卻因朝廷爭鬥落得斬首的下場,我與母親亦因此淪為賤籍。”
“是師父將我從賤籍中救出,免去了以賣笑賣肉為生的未來。此後我跟隨師父修行,直至接任師父在錦衣衛的職位。”
她止住話語,一雙眸子凝視著楊奇偉,眼神鄭重而堅定:“是你解開了困擾我多年的疑惑,為我找回了本我。”
“也隻有你,能幫我們完成祖師的夙願,解救受到大明壓迫的賤籍百姓。”
楊奇偉眼瞼微垂,輕輕歎了口氣。
他已經完全理解了李香君的意思,也終於明白她的好感為何如此之高。
隻是,正因為理解,他反而沒有絲毫喜悅。
他伸手,溫柔地輕撫李香君麵頰上的秀發,語氣堅定而溫柔:“那一天,不會太遠了。這天下,本就不該以戶籍將人分成三六九等。”
李香君微微閉眼,如同一隻愜意的貓兒,享受著楊奇偉的輕撫,輕聲應了一聲。
她呢喃道:“我知你身邊有錦衣衛的細作,此前並不知曉他的身份,這才略施小計試探了一番。而今,我已經知曉他的身份。”
楊奇偉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原來這看似玩鬨的刺殺,竟是為了試探細作的身份。
他心中既覺得好笑,又滿是感動。
還未等他開口,李香君眼眸微眯,寒芒在瞳孔中一閃而過,語氣嚴肅道:“不過找出那細作隻是順手的事情,我此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朝廷為了對付你,請了靈霄宗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