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眾多皇族勳貴瞬間回過神來,臉上或是慌亂,或是興奮。
“對對,請城隍!隻要城隍大人出手,這些亂黨插翅難逃!”,一人雙手緊握,語氣急促,眼中滿是期待。
“快,動作麻利點,立刻準備貢品神龕!”,另一人眉頭緊皺,不斷跺腳,催促身旁的仆人。
“還是唐王英明,臨危不亂啊!”,有人滿臉諂媚,湊到唐王身旁,恭維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或是吹捧,或是催促,對城隍的實力,他們深信不疑。
畢竟城隍可是神通級彆的修行者。
對普通人而言,神通級彆的修行者正如神靈一般。
亂黨到底不過是普通人,隻要殺了領頭的賊首,剩下的還不容易處理嗎?
得了唐王的命令,王府的仆人慌慌張張,神色緊張。
有的抱著神龕,腳步踉蹌;有的端著貢品,雙手顫抖,匆匆朝著既定位置趕去。
與此同時,城隍廟內。
廟門的飛簷鬥拱,在火把跳躍的光影裡,鎏金彩繪若隱若現,釋放出神秘的光澤。
一對石獅子宛如從黑暗中蘇醒的神獸,獅眼處鑲嵌的金箔反射著火光,威嚴地注視著前方。
踏入廟內,幾盞巨型宮燈高高懸掛,暈黃的燈光灑在鬆柏之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供桌上的純金燭台燭光搖曳,與神像背後閃爍的夜明珠交相輝映,將神像的輪廓勾勒得莊嚴肅穆。
廟中庭院,金磚鋪就的地麵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角落裡的銅鐘,鎏金紋路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廟祝身披繡有金線蓮花的褐色僧袍,手持拂塵,在廊下緩緩踱步。
廊柱上的金漆彩繪在燈火的映照下,龍鳳仿佛活了過來,正欲翱翔天際。
微風拂過,簷角的金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與遠處傳來的打更聲相互呼應,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大殿內,無數顆夜明珠鑲嵌在牆壁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將城隍神像照得金碧輝煌。
神像的袍服上,寶石在幽暗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神像前,紅色蒲團在金色裝飾的環繞下,顯得愈發醒目,整個大殿彌漫著神秘而莊嚴的氣息。
隻是此時,宮殿內的氛圍卻受到了破壞。
一道嬌小玲瓏的曼妙人影站在宮殿中央,卻是一位看起來年僅十數歲的少女。
少女像精美的玉雕,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挽著道士發髻,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發髻彆著刻雲紋的古樸木簪,頭上輕紗飄動,氣質出塵。
身著月白色道袍,領口袖口繡著淡青色雲紋,腰間束同色絲絛,絲絛上掛著白玉佩,走路時玉佩晃動。
正是李香君!
彼時,李香君站在城隍的神像前,周圍圍滿了身著法衣、手持利器的神官。
神官們個個麵色漲紅,怒目圓睜,手中的法器微微顫抖,可又明顯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李香君仿若沒事人一般,蹦蹦跳跳來到城隍的神龕前,抬起小腳丫,用力踢了踢神龕,臉上沒有絲毫敬意。
“老頭,再不出來,小心本姑娘砸了你的神廟!”
她麵容含笑,聲音稚嫩,說出的話卻讓周圍的神官怒火中燒。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神官,胡須氣得直顫,上前一步,厲聲怒斥:“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對城隍如此無禮!”
李香君笑盈盈的,眉眼彎彎:“本姑娘是什麼人,說出來隻怕你們不敢聽。”
說罷,她又鉚足勁,狠狠踢了城隍的神龕一腳。
這一腳下去,神像周身瞬間散發著微光,五彩的光芒仿若彩霞環繞,將整個大殿都照亮了。
看到這幅異象,周圍的神官紛紛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地麵,連連叩首。
“恭迎城隍!”
在神官們的高呼聲中,一位五十許的文士憑空出現在大殿內。
他身著月白色長袍,衣袂飄飄,麵容和藹。
男子看著李香君,眼神中沒有絲毫憤怒,反而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寵溺,又有幾分無奈。
城隍擺了擺手,語氣平和:“你們出去。”
聽到這話,神官們先是一愣,隨即瞬間醒悟過來。
城隍和來人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非同一般。
他們暗暗鬆了口氣,而後紛紛從地上起身,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當所有人都離開,城隍臉上的笑意更濃,寵溺地開口:“你這丫頭,找老夫所為何事?可是任務遇到麻煩了?”
說到這裡,城隍微微皺眉,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南陽城的城隍本名田豐,曾經是一位頗有本事的修行者。
一百多年前,他在一次為南陽城百姓斬妖除魔時不幸遇害,僥幸留下殘魂。
因為民除害的壯舉,田豐得到南陽城百姓的虔誠供奉,成了南陽的城隍。
田豐與李香君的師父是舊識,兩人有著極深的淵源。
這份淵源自然傳承到了李香君這裡。
李香君聞言,右手輕輕把玩著鬢發,嘴角上揚,輕聲笑道:“倒也沒有遇到麻煩。”
“隻是我決定投靠聖教。”
聽到前麵的話,田豐神色如常,微微頷首,鬆了口氣。
但聽到後麵,他瞳孔猛地一縮,臉上滿是錯愕。
“你說什麼?”
田豐驚愕道,身體不自覺向前傾。
李香君笑盈盈的,如水的眸子充盈著期待:“數百年前,我萬花樓祖師為保護師門,償還張公恩情,不得不與大明錦衣衛做了筆交易。從此以後,我萬花樓世代為錦衣衛服務。”
田豐眉頭緊皺,陷入沉默。
這事他曾聽李香君的師父提起過。
萬花樓和百香閣同出一門。
他們祖師曾支持朱元璋的死敵張士誠。
但後來張士誠戰敗,其重要成員的後裔統統被貶為賤籍。
兩門祖師不忍,可朱元璋大勢已成,他們無力回天。
最終,萬花樓的祖師故作隱居,暗地裡與錦衣衛達成妥協。
她以自身以及萬花樓世代為錦衣衛效力為籌碼,讓明朝放棄追殺百香閣與萬花樓,並默許她們在賤籍中挑選弟子門生。
就這樣,萬花樓一代代傳承,而今傳到了李香君這裡!
田豐長歎一聲,臉上滿是糾結:“你當真要這麼做?”
李香君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我萬花樓侍奉大明數百年,又得到了什麼?”
“今日聖教欲拿下南陽城,請世伯莫要插手,否則我便隻能與世伯鬥一鬥。”
說罷,李香君右手中多了一根長笛。
那笛子上刻著兩個字——道真。
田豐沉默不語,目光複雜地看著李香君。
與此同時,王府後院。
喊殺聲越來越近,庭院內的賓客們神色慌張,來回踱步,不時看向傳來喊殺聲的方向,又看向正在舉行祭祀的唐王。
彼時,神龕已經擺好,貢品也已上桌。
唐王身著華麗的祭祀服飾,神色凝重,雙手顫巍巍地捧著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