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很忙,忙著調兵遣將,絞殺以楊奇偉為首的聖教。
崇禎,或者說朝廷權貴的態度非常堅決。
旨意如此寫道。
朕禦極以來,殫精竭慮,欲致天下於太平,百姓鹹享安樂。
然今有魔教妖人楊奇偉,悖逆天理,妖言惑眾,廣聚匪類,犯上作亂,其行穢惡,其心可誅。
此等魔教之徒,不遵王化,擾亂綱常,為禍社稷,為害黎庶,罪大惡極,實難容於天地之間。
朕今嚴令,凡我朝將士,務必奮勇向前,將魔教中人,無論首從,一概剿殺,一個不留。
若有能取楊奇偉首級者,朕必不吝封賞,賜以厚土爵位,享無儘尊榮。
望諸臣工、將士,體朕除惡務儘之心,展忠勇報國之誌,速平此亂,以靖四方。
簡單總結,便是魔教賊子一個不留,不論是首惡,還是從犯,全部誅殺,萬不可讓魔教妖人為禍大明江山社稷。
如此嚴苛的命令,還是崇禎朝首次。
但不同於以往,這次的聖旨得到了幾乎滿朝文武勳貴的支持。
因為聖教不同於大明以往的敵人。
以往不論是清國,還是倭寇,最多不過是想要取代大明。
可即便是大明被取代,不還得用他們這些文武大臣,用他們這些名士智者來治國,治民,為新老爺掠奪百姓。
不還是得和他們分治天下,皇族吃大頭,他們吃小頭。
這天下的蛋糕,根據權位來分配。
但聖教不一樣。
聖教是要斷了大家的前程,砸了大家的飯碗。
這事能忍嗎?
不能啊。
所以聖教必須滅!
這幾乎成了朝堂文武勳貴的共識。
上麵有了共識,下麵的官員自然也就少了很多矛盾。
一時間,政治鬥爭嚴重的大明朝堂,因為聖教的出現變得格外和諧。
滅聖教!
絕叛逆!
當然,朝廷也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情,禁止聖教的宣傳單外流!
決不能讓聖教的思想禍害了大明。
決不能讓聖教的思想汙染了大明。
大明百姓純粹而忠貞,要是受到妖人蠱惑,以後誰來伺候他們,以後誰來伺候皇上。
萬不可讓大明百姓受到蠱惑。
崇禎向各地,尤其是南陽府附近的諸多地方下達嚴令。
凡大明百姓,不可閱讀魔教妖人的蠱惑之語。
並鼓勵大明百姓上繳魔教妖人發放的宣傳單。
當然,沒有獎勵的。
朝廷沒有懲罰你們已經是給足了麵子,還想要獎勵,你們是否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而即便是這樣,也已經是朝廷對百姓最大的善意。
不同於普通百姓。
朝廷對讀書人的戒備可就要嚴格多了。
普通百姓攜帶聖教宣傳單,最多下獄,受到鞭刑,杖刑。
可若是讀書人敢攜帶聖教宣傳單,並且宣揚其上的內容,輕則斬立決,重則夷三族。
但!
即便如此,聖教宣傳單的內容還是在大江南北快速傳播開來。
至於朝廷的禁令,不能說完全沒用,但豈能阻擋得了讀書人對上古聖王之治的追求。
豈能阻擋天下私商對大明皇朝,以及同類皇朝的厭惡與憎恨。
江浙餘姚,一處精致典雅的庭院坐落於此。
白牆黛瓦,飛簷鬥拱,這裡便是餘姚黃家的所在。
庭院中,幾株翠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說起黃家,就不得不提一個人——黃尊素。
黃尊素是東林黨人,曾擔任禦史一職,因彈劾魏忠賢而被虐待致死。
崇禎元年,崇禎即位後開始打擊魏忠賢閹黨。
黃尊素之子黃宗羲得知後,懷揣鐵錐,趕赴北京為父伸冤。
他在刑部大堂上,當麵控訴閹黨餘孽許顯純、崔應元等人的罪行。麵對仇人,黃宗羲義憤填膺,用鐵錐猛刺許顯純,致使其血流滿麵。
此時,黃宗羲年僅十八九歲!
此事之後,黃宗羲聲名遠播。
彼時,在黃家的書房內。
古色古香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牆壁上掛著古人的字畫。
一位身著素色長袍的俊秀男子正來回踱步,他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手中捧著聖教的宣傳單,嘴裡不時發出好,好之聲。
此人正是黃宗羲。
“咚咚咚~~~”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聽到聲音,黃宗羲先是微微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
他停下腳步,屏住呼吸,直到外麵傳出那熟悉的聲音:“黃兄,可還在?”
那聲音爽朗清脆,正是黃宗羲的朋友劉思行。
黃宗羲瞬間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快步上前,雙手用力一把將房門打開,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大聲說道:“哈哈哈,劉兄快請進,快請進。”
劉思行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黃宗羲手中的聖教宣傳單上,而後步伐輕快地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黃宗羲探出頭,左右仔細看了看庭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確定沒有其他人靠近書房,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關上房門。
屋內,燭光搖曳,昏黃的光線映照在兩人的臉上,使得他們的麵容忽明忽暗。
不等劉思行坐下,黃宗羲便一把拉住他的手,手上的力氣都大了幾分,臉上滿是激動之色,說道:“劉兄帶來的這份文章真是太好了,解開了我心中多年的疑惑啊。”
“數年前,家父慘死朝中,自那時起,我心中便生出諸多疑問。”
說到這裡,黃宗羲緊緊咬著牙,腮幫子鼓起,臉上露出憤恨之色,他恨恨地說道:“家父一生忠貞不二,一心為國,一心為了皇上。”
“可為何,為何家父卻慘死獄中?”
“當真隻是那閹人的錯?”
“當真隻是那閹黨的錯?”
“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是誰在做主?”
“是皇上啊。”
“家父蒙冤受辱的時候,皇上在哪裡?”
“家父慘死的時候,皇上在哪裡?”
“那魏忠賢隻是一個閹人,他是在為誰辦事,為誰服務。”
黃宗羲一口氣說到這裡,聲音愈發低沉,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咆哮道:“還不是為了皇上,為了這天下的君主。”
“可結果家父換來的是什麼?”
劉思行心中暗暗歡喜,但想到當前的形勢,趕忙伸出手,輕輕拉住黃宗羲的手臂,一邊輕輕拍打,一邊安慰道:“噓,慎言,慎言。”
“朝廷最近下來禁令,凡讀書人議論聖教言論,斬立決。”
聽聞這話,黃宗羲唇角上揚,笑容冷酷而又帶著幾分嘲諷。
他舉起手裡的聖教宣傳單,冷笑道:“天下君主,皆是民賊。”
“哈哈哈,黃兄說得好,天下君主皆是民賊。”,劉思行歡快笑道。
人生得一知己,妙不可言。
能得到誌同道合的朋友,亦是如此。
想到這裡,劉思行深吸了口氣,坦然道:“我已經約了幾位好友,打算一同投奔聖教,黃兄~~~”
不等劉思行說完,黃宗羲堅定道:“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