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妘璃幾人經過盤查,順利出了南城門。
皇甫聿的死在南詔皇派人來之前,誰都不敢往外說。
驛館的大門也被關了,不許任何人外出。
所以,幾人出城也很順利。
赫連素素輕籲口氣,“總算是出來了。”
她眼中隱含期待,皇甫聿死了,聿王府肯定會亂,到時搭救娘親就更容易了。
妘璃一行八人出了城門後繼續往南。
沒走出多遠,就見到了等在官道邊上的風清塵。
他的身上披了一件與妘璃幾人一樣的鬥篷,兜帽沒有戴,麵上掛著淺淺的笑。
幾人停了下來。
妘璃問,“你這是要跟我們一起去都城?”
風清塵點頭,“我不放心。”
“我說阮昱銘怎麼沒有跟著呢,原來你打算親自帶我們去。”
“皇甫聿死了,咱們走官道怕是會和都城派來的人遇上,我帶你們抄小路。”
妘璃問,“會不會給你招來麻煩?”
“不會……”
“帶路吧……”
風清塵打馬在前,領著眾人在官道上走了一裡路後,一扯韁繩,拐進了官道旁的林子裡,其餘人緊跟了上去。
很快,眾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林子裡。
一個時辰後,官道上,自都城的方向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領頭的正是皇甫熠和丞相鄔罡正。
驛館。
翠香的軟筋散已經解了,她雙眼紅腫,哭自己那慘死的主子。
慕容莞兒和皇甫聿的屍首依舊在榻上。
死的是南燕的公主和南詔的王爺,沒人敢去動兩人的屍首。
皇甫嶸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羅岸站在他的身側,司徒灃被害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
孔擇站在床榻前,守著皇甫聿的屍身,他也剛回來不久。
到現在他都不能接受,躺在榻上,被刺得血肉模糊的那個人是他的主子。
而慕容顥,正站在牆邊想對策,可一宿過去了,他也沒想出什麼辦法來。
此時,皇甫熠和鄔罡正前後邁進了屋門。
慕容莞兒和皇甫聿的慘樣是狠狠驚到了二人。
這等慘狀有些出乎皇甫熠的預料。
他走到皇甫嶸身前,“三哥,你瘋了不成?”
皇甫嶸自知闖下大禍,“我腦子一熱,就……”
鄔罡正是邊搖頭邊歎氣。
他走到皇甫熠的身旁,“熠王,還是先讓人給他們穿上衣裳,總這麼光著也不是個事兒。”
“就照鄔丞相所言。”
慕容莞兒的衣裳是翠香含淚穿上的。
皇甫聿的衣裳是由孔擇穿上的。
二人的屍首被並排放在了榻上。
接下來,皇甫熠和鄔罡正就案發經過仔細詢問了皇甫嶸。
皇甫嶸也沒什麼好瞞著的,就如實說了出來。
皇甫熠聽了後看向慕容顥,“送銀耳羹的那個女婢是你找的?”
慕容顥聯合皇甫嶸算計自己的妹妹,被人這麼直接問了出來,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他不說也不行,“那時天已經黑了,我隨便找了一個女婢。”
皇甫熠接著問,“再見到那個女婢,你還能認出來嗎?”
慕容顥搖頭,“我哪會去留意一個女婢的長相。”
“仔細想想……”
慕容顥仔細回憶起來,“好像皮膚有些黑。”
“確定嗎?”
慕容顥實話實說,“皮膚黑是肯定的,但長相我真的沒注意。”
皇甫熠看向皇甫嶸,“三哥,關門的那個女婢,你看清長相了嗎?”
皇甫嶸搖頭,“我當時正在氣頭兒上,天又黑,沒有留意女婢的長相。”
翠香這時開口了,“熠王,奴婢或許能認出送銀耳羹的那個女婢。”
皇甫熠問,“你能確定嗎?”
“那名女婢當時微微低著頭,奴婢隻能試著認認,不能保證絕對能認出。”
鄔罡正說道,“就這個女婢有些可疑,咱們還是讓她試著認認。”
皇甫熠也同意,若這個女婢被找出來,沒什麼可疑的,就可以回都城向皇兄複命了。
一刻鐘後,驛館中所有的女婢都被集中到了這個院子中。
翠香逐一辨認,最後在一個女婢身前站定了,“她有點兒像,就是皮膚白了些。”
皇甫熠走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女婢恭敬道,“奴婢含冬見過王爺。”
“昨夜送銀耳羹給莞兒公主的是你嗎?”
含冬痛快的承認了,“正是奴婢。”
“那你的皮膚是怎麼回事?”
含冬有些不好意思,“回王爺,奴婢前兩日臉上起了疹子,找大夫開了藥膏。大夫說抹完不能在屋裡悶著,要出去透透氣。”
皇甫熠追問,“這跟你皮膚黑有什麼關係?”
“回熠王,藥膏的顏色有些發灰,奴婢想著白日要侍候各院主子,不能頂著一張黑臉,所以才在晚上抹。”
“藥膏在何處?”
“就在奴婢睡覺的枕頭下。”
皇甫熠立刻讓人去取。
取來一看,果然是灰色的藥膏。
他把藥膏遞給了鄔罡正。
鄔罡正取了一點兒抹在手背上,皮膚暗了不少。
他朝皇甫熠點了下頭,對方繼續問含冬,“夜裡關門的也是你嗎?還有,你為什麼會在這個院子裡?”
含冬一臉委屈的神色,“是奴婢,當時奴婢還撞了一下嶸王,差點兒沒嚇死。來這個院子,也是半道上被聿王拉來的,說要讓奴婢侍候莞兒公主。”
“然後呢?”
“然後奴婢就回屋了,剛進屋就聽見外麵有人喊殺人。”
她說完還看了眼身旁的幾個姐妹,“她們與奴婢是一個屋的,能為奴婢作證。”
皇甫熠掃了幾人一眼,“是嗎?”
幾名女婢連忙點頭,同時道了聲,“是。”
有一點,皇甫熠還沒弄明白,“喊殺人的又是誰呢?”
眾女婢紛紛搖頭。
鄔罡正瞧了眼正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皇甫熠,“或許是哪個下人正好路過瞧見了也說不定,咱們還是儘快回都城向皇上稟明實情。”
他來之前,皇上可是交代了,一旦確認皇甫聿真的死了就派人回都城告訴他。
他好派人搜查聿王府,找出赫連雲夢。
鄔罡正以為皇甫熠會答應,沒想到被對方否決了。
皇甫熠瞥了他一眼,“還沒查,怎麼能亂下定論呢?”
“要不下官先差人回稟皇上一聲?”
“等查完了再回稟不遲。”
鄔罡正一攤手,“怎麼查?”
皇甫熠眼睛一眯,“讓驛館的人都喊一遍。”
“喊什麼?”
“殺來啦……”
鄔罡正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這也行?”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皇甫熠雖然不知道鄔罡正打的什麼主意。
但他偏不讓這個老滑頭痛快。
於是,等他召集了驛館中所有人後,每個人都喊了兩聲‘殺人啦’。
這一喊,天就黑了。
鄔罡正無奈道,“王爺,白耽誤大半日的工夫。”
皇甫熠一眼瞪了過去,“你有意見大可以去皇兄麵前告本王一狀。”
“下官不敢。”
“那不就得了。”
鄔罡正心裡鬱悶,“熠王,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回都城?”
皇甫熠準備去休息了,“本王是明日一早再走,你若願意半夜拉著兩具屍首上路,本王也不攔著。”
鄔罡正忍不住打了個擺子,“下官還是跟熠王一起回京吧。”
子夜來臨,南詔都城。
聿王府大門緊閉。
西邊院牆外,八名黑衣人兩兩一組,相繼躍進了院牆之內。
相念隱在牆根處的陰影裡,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