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城。
天不亮,虞仙兒就被隱衛蒙了眼、堵了嘴,押出了地牢。
馬車中,她雙手被綁,躲在角落裡是瑟瑟發抖。
馬車的速度很快,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裡,或者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她身陷惶恐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京城東南方向兩百裡,容家祖墳。
虞仙兒是被兩名暗衛拖下馬車的。
她本能地掙紮反抗,可自己根本就掙紮不動,任由暗衛拖著自己不知往哪裡去。
突然,蒙眼的黑布被扯了下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座墳墓。
她滿眼慌張,扭著腦袋往四周看去。
就見苗慧瑛、容時遠和容燁站在一座墓碑旁。
容燁的手中還拿著一柄大刀。
再看那座墓碑上刻的名字,虞仙兒立時瞪大了眼睛,被嚇得眼淚一直往下掉。
“帶上來……”說話的是容燁。
兩名暗衛一聽,把虞仙兒拖到墓碑前,強按著跪了下來。
虞仙兒看著眼前的墓碑,從未有過的恐慌充斥著她的全身。
她以為自己在蛇婆手底下幾次死裡逃生,是不怕死的。
可從自己被帶出地牢的時候開始,她就怕了。
因為真正的死亡即將來臨。
苗慧瑛淚眼婆娑地看著先一步去了的夫君,“我本以為你心狠扔下我,沒成想是被這南詔細作所害。”
說到這裡,容時遠跪了下來,哭喊道,“父親,是兒子害了你啊!”
他頭顱點地,嚎啕大哭,是悔恨不已。
忽然,他止住了哭聲,直起身子,轉頭瞪著虞仙兒,“燁兒,是時候了。”
“是,父親。”容燁握緊手中大刀,而後看了眼暗衛。
暗衛得令撩開虞仙兒的頭發,露出她的脖頸。
這就要把她的身子往下按。
虞仙兒狠命搖頭,眼中露出了乞求的神色。
苗慧瑛抬了抬手,“看看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是。”暗衛得令扯下了虞仙兒堵嘴的破布。
虞仙兒自知今日必死無疑,但是她不放心哥哥。
她滿眼驚恐地看著容燁,顫抖著聲音,“妘璃,我哥……”
容燁自然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璃答應的,從不食言。”
現如今,虞仙兒隻希望哥哥能好好活下去。
她閉上眼睛,渾身戰栗,等著那把刀砍掉自己的腦袋。
暗衛見狀把她上半身往下一壓。
容燁手中大刀高高舉起,照著那細膩的脖頸狠狠砍下。
血噴濺而出,頭顱滾落在地。
容燁手中大刀一扔,“祖父,孫兒為您報仇了……”
回程的馬車上,隻有苗慧瑛和容燁祖孫二人。
容時遠按照自己說的,留了下來守墓贖罪。
還好,原本就有一個守墓的老奴在,他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緊隨虞仙兒腳步赴黃泉的,就是蕭家了。
翌日,是蕭家全族問斬的日子。
秋晚卿早早就預定好了最佳的觀刑位置。
距離正午還有半個時辰,她和安鈺芹出現在了正對著斷頭台的那家茶樓的二樓雅間中。
臨街的窗子被打了開來,二人一起往街對麵看去。
就見蕭家全族已經被押了過來,一眾死刑犯中,秋晚卿一眼就認出了蕭書蘭。
此時的蕭書蘭蓬頭垢麵,嘴巴被打的腫得說不出話來。
安鈺芹看了覺得很是解氣,“聽說蕭書蘭在牢裡一直嚷嚷著阿璃是妘青宇的女兒也該死。方大人見她沒完沒了,一怒之下讓人把她的嘴打腫了。”
秋晚卿不解恨,“她一向不知深淺,否則也不會拖累得全族被送上了斷頭台。”
當她們母女二人被趕出府時,蕭家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穆澤韜已經被皇上任命為了丞相,這裡麵的事兒安鈺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也有些感慨,“雖說蕭家倒台是遲早的事兒,可蕭書蘭若安心守寡,死得也慢些。”
秋晚卿死死盯著蕭書蘭,“都是命中注定。”
“哎……”安鈺芹輕歎一聲,“多虧你們母女命大遇到了高人,否則京城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秋晚卿眼睛漲得紅紅的,緊跟著就落了淚。
她念著自己那親生的女兒,心疼得要命。
安鈺芹以為她想起了被一紙休書趕出家門時的情景,於是寬慰道,“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秋晚卿嗓子發堵,說不出話來。
她點了下頭,而後掏出帕子擦掉了眼淚。
第一批被砍頭的五十人已經押上了斷頭台。
跪在最前麵的就是蕭宏哲。
他一雙老眼淌著淚,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是我害了全族,是我害了全族……”
蕭良年就跪在父親的身邊,此時的他滿眼的恐懼之色,身子瑟瑟發抖。
季曼羽好像早就知道有這一日似的,眼中的神色是解脫。
她終於不用再擔負著那個秘密惶惶不安地活著了。
蕭書蘭不甘心,她既沒貪贓枉法,也沒勾結南詔,為什麼要被連累著一起砍頭。
她不明白為什麼妘璃不用死,還做了太子妃,憑什麼……
她掙紮起來,她不想被砍頭,不想死!
就在這時,她正好瞧見對麵正透著窗子看自己的秋晚卿。
就算距離再遠,這個賤人的模樣她也能認出來。
手拿大刀的劊子手見她不老實,狠狠踹了她一腳,“老實點兒……”
蕭書蘭被這一腳踹得緩不過勁兒來。
監斬官方有羨看了眼高高升起的太陽,手中斬令牌往前一擲,“斬……”
劊子手手中大刀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幾十顆頭顱滾落在地,蕭書蘭圓睜著眼睛,是死不瞑目。
當蕭家所有人的頭顱都被斬下後,城西的廣場上已經被血染紅了地麵。
這鮮紅的顏色映進了秋晚卿的眼中。
她輕聲說了句,“就差妘青宇了……”
南詔。
自從妘璃一行人踏入南詔的土地開始,就一直小心趕路。
七人之中,隻有妘璃和阿大跟著謝璟默明目張膽地來過南詔。
所以,為了避免被人認出,幾人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晝伏夜出。
就算要在白日裡趕路,妘璃和阿大也會戴著兜帽。
尤其是妘璃,那件銀絲暗紋玄色錦袍不穿了,改成了青色,發間的木簪也換成了普通青玉的。
這日清晨,眾人抵達了清竹鎮。
從離開南平關開始,幾人就沒怎麼休息,身上帶的乾糧也快吃完了。
所以,妘璃一行七人進了小鎮,隨便找了家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