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綃雲是被冷風吹醒的。
當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中的是‘鳳沐瑤’三個字。
她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山風一吹,刺骨的寒冷侵蝕著她的每一寸皮膚。
“這是哪兒?”她慌得往四周看去。
就見妘璃和容燁站在自己的身後,冷嚴領著幾名暗衛在一旁候著。
其中兩名暗衛的手中還拿著木杖。
妘璃看了眼天色,“容燁,快到正午了。”
“嗯……”容燁看著墓碑上‘鳳沐瑤’三個字,眼眶有些發紅。
今日,他要用仇人的血祭奠自己的母親。
聽著二人的對話,陳綃雲徹底清醒了過來,“你們想殺了我來祭奠這個賤人?”
“掌嘴。”
容燁一聲令下,冷嚴上前狠狠甩了陳綃雲一個耳光。
血順著陳綃雲的嘴角就流了下來。
這點疼痛跟蠱蟲啃食五臟的那種疼來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抹掉了嘴角上的血跡,然後充滿怨恨地盯著鳳沐瑤的墳墓。
“我說當年怎麼找不到這個賤人的墳呢,原來被容時遠葬在了這裡。”
她抬頭望了眼天,然後扭頭看著容燁,“早知有今日,當初就應該把你也打死。”
容燁諷刺道,“可惜,你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選擇把我留了下來。”
“是啊,我若不留下你,這些事就不會發生,我的謹兒也不會死,國公府的世子之位也不會落到你這個外室子的頭上。”
“說來說去,你在乎的隻有地位。”
陳綃雲痛喊,“沒有地位,在京城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怎麼活?”
她死死盯著墓碑,目眥欲裂,“都怪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的出現,時遠怎麼會厭棄我?”
妘璃忍不住問道,“鳳沐瑤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罪魁禍首是容時遠,你當初怎麼不把他殺了?”
陳綃雲不說話,扭頭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瞪著妘璃。
妘璃冷笑,“不就是因為他的手裡捏著你的名利和地位嗎?”
這話直擊陳綃雲的內心,可陳綃雲不願承認,反而問向妘璃,“你扒著戰王不放,難道不是看中了他的權勢?”
妘璃覺得自己吃飽了撐的才會跟她這種人浪費口舌。
“時辰到了。”
容燁看著陳綃雲的眼神滿是冰寒,“冷嚴。”
“是。”冷嚴對身後的暗衛點了下頭。
立刻有兩名暗衛朝陳綃雲走去。
陳綃雲慌了,“你們想乾什麼?我可是國公府的主母。”
兩名暗衛不說話,其中一人按著陳綃雲,另一人一腳踹向她的膝窩。
陳綃雲吃痛,膝蓋一彎,朝著鳳沐瑤的墓碑就跪了下來。
緊跟著,被強按著腦袋給自己最恨的人叩了四個頭。
她狠命掙紮,可自己這破敗不堪的身子哪裡掙得過暗衛。
屈辱席卷著她的全身,不甘的淚水洶湧而出。
頭磕完了,緊跟著人就被按在了地上。
兩名手持木杖的暗衛一左一右,掄起木杖狠狠打了下去。
起初,陳綃雲還能喊幾聲,漸漸的就沒那個力氣喊了。
就在她即將咽氣的時候,容燁說了句,“容謹的屍首被我扔進了亂葬崗。”
陳綃雲睜著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是死不瞑目。
就這樣,她被活活打死了,就像她當年打鳳沐瑤那樣。
容燁冷冷地看著她的屍首,“扔遠些,彆臟了母親的眼。”
“是……”兩名暗衛拖著陳綃雲的屍首離開了。
容燁跪在了母親的墓碑前,他嗓子發啞,“娘,兒子給您報仇了。”
妘璃的聲音輕輕響起,“欠的終究是要還的。”
月色當空,整座京城陷入了沉寂之中,隻有三三兩兩的光點還在閃爍。
沐振傑一身夜行衣躍出了將軍府的圍牆,快速往瑞王府奔去。
他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就被人盯上了。
盯著他的就是皇宮影衛首領雷繹。
讓雷繹察覺不到的是,妘璃就隱在暗處跟著。
像上次一樣,沐振傑趁著羽林軍巡邏的縫隙,躍過了瑞王府的圍牆。
書房中,謝璟瑞等得焦急。
他現在被幽禁在王府中,是眼瞎耳聾,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他是一概不知。
“咚咚”,房門終於被敲響了,他輕籲口氣,上前輕輕打開了房門。
沐振傑快速走了進去,緊跟著書房的門就被關上了。
見他臉色不對,謝璟瑞問,“發生了何事?”
沐振傑把這兩日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謝璟瑞不敢相信,“連蕭丞相都被禁了足?”
“看樣子,陳展璋和傅世禹都招了,否則皇上也不會對蕭丞相下手。”
“父皇是真不給本王留活路了。”謝璟瑞紅了眼。
妘璃趴在房頂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事兒?
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這些罪都可以誅全族了。
而雷繹則是潛在窗子邊兒上偷聽的。
二人誰也瞧不見誰。
沐振傑的聲音再次響起,“王爺,不能再猶豫了,咱們不走就隻有死路一條。”
謝璟瑞不甘心,一旦走了最後一步,自己就成反賊了。
沐振傑苦苦相勸,“王爺,您不能再猶豫了。皇上選定的繼位者就是謝璟默。就算皇上沒要王爺您的命,難道王爺甘願被囚在王府裡一輩子嗎?”
謝璟瑞的雙手緊緊攥了起來,眼神越發堅定。
“這都是父皇逼本王的。”
沐振傑總算是鬆了口氣,“王爺,末將和父親商量過了,除夕宮宴那日是出城的最佳時機,成功的可能性也最大。”
謝璟瑞點頭,“就選那日吧,埋在禁軍裡的那顆釘子也可以啟用了。”
“是,末將明日夜裡就會去聯係他。”
“蕭丞相那裡?”謝璟瑞有些不忍心。
沐振傑也不忍心,“顧不上了……”
“哎……”書房中響起一聲長歎,謝璟瑞眼眶中蓄滿了淚,“就當本王對不起蕭家吧。”
屋門外,窗子邊兒,已經沒有了雷繹的身影。
不大一會兒,沐振傑順著來路回了將軍府。
清心殿,燭火依舊亮著。
謝君恒一直埋首批折子。
衛敬賢就在一旁陪著,“皇上,您歇一小會兒,奴才給您捏捏肩膀?”
謝君恒直起了腦袋,“朕的脖子也有些發酸,一塊兒捏捏。”
“是。”
謝君恒側著身子,衛敬賢給他捏起肩膀和脖子來。
謝君恒立時輕鬆不少,“你這手法可越來越好了。”
“奴才可是受了妘神醫的指點呢。”
“妘丫頭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