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都城前,皇甫熠做東宴請戰王和賈姑娘,以感謝活命之恩。
膳廳中,隻有飯菜沒有酒。
皇甫熠端起茶碗,“我以茶代酒,祝戰王、賈姑娘,順利回到大夏。”
謝璟默端起茶碗,“熠王,請……”
“請……”妘璃同樣舉起了茶碗。
膳廳中,氣氛融洽,歡笑聲不斷。
酒足飯飽之後,妘璃一手拿著隻小瓷瓶,一手握著匕首。
“熠王,把手腕亮出來吧。”
皇甫熠瞧著桌上擺著的另外五隻小瓷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要那麼多血嗎?”
“好不容易來趟南詔,還不多弄點兒。”
皇甫熠認命,乖乖亮出了手腕。
一刀下去,他差點兒沒暈過去。
“這麼小的口子,你暈不了。”妘璃割的傷口不深。
她用小瓷瓶接著滴下的血,接完一瓶,謝璟默就遞給她一個空的。
反複幾次,六隻小瓷瓶都裝滿了。
妘璃給皇甫熠處理好傷口後,從袖袋兒裡掏了隻青色的小瓷瓶給他。
“你的血我也不白要,這裡麵有六粒解毒丸,你賺了。”
皇甫熠接過,“什麼毒都能解嗎?”
“蠱毒解不了。”
“除了蠱毒,其他毒都能解?”
“差不多。”
皇甫熠高興地收了起來,“多謝!”
“我寫個補血的方子,你喝上兩日這血就都補回來了。”
“那我這張臉怎麼辦?”
“藥膏配好了,不出五日,你這臉就恢複了。”
“那就好。”皇甫熠拍了拍心口。
妘璃封好瓶子,留下方子和去除疤痕的藥膏,就與謝璟默一起離開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戰王的車駕就已經準備好啟程了。
驛館門口,皇甫聿奉命送大夏使臣到赤烏城。
耶律釗昨日就離開回北齊去了。
慕容妍兒要多待兩日。
此時,她正在驛館門口抹淚呢。
妘璃扶額,難道這個小公主被欺負習慣了,這麼不舍得她?
慕容妍兒抽抽嗒嗒的,“賈姑娘,有空一定要到南燕去做客,本公主有空也會去大夏找你的。”
“不必……”對於這個南燕的公主,妘璃沒什麼耐心,她的耐心都是給自己人的。
秋晚卿見狀,催促道,“璃兒,咱們上馬車吧,彆讓王爺等著咱們。”
“好。”妘璃攙著秋晚卿往馬車走去。
身後,慕容妍兒的聲音再次響起,“賈姑娘,你可一定要記著本公主呀!”
妘璃一回頭,“後會無期……”
秋晚卿偷笑,“看來我家璃兒還挺招人喜歡。”
妘璃無奈,“她腦子不正常,咱不理她。”
“好……”秋晚卿借著女兒的手,上了馬車。
妘璃緊跟著鑽了進去。
趕車的依舊是阿大。
車隊緩緩動了起來,出了城門後,加快了速度。
不到傍晚,戰王車駕就抵達了赤烏城。
謝璟默一行人沒在城內停留,出了城門,辭彆皇甫聿,繼續往北而去。
城門口,皇甫聿看著戰王的車駕,直到車隊的影子消失。
他挑唇笑了,“戰王,願你有命回到大夏。”
說罷,他調轉馬頭,進城了。
車隊駛出不久,一名隱衛縱馬迎頭趕了過來。
他一拉韁繩,馬慢了下來, 再調轉馬頭,正好與戰王的馬車並排。
“王爺,清風公子的消息。”
“說……”
“上官子坤於昨日出了赤烏城,往北而去。五日前,夜統領帶著隱衛出了南平關。”
“嗯,知道了。”
“屬下告退。”
謝璟默閉目養神,想把他留在南詔,做夢!
離開赤烏城後的一路,一行人日夜兼程,順利地抵達了焓城。
郝安易樂嗬嗬地把戰王一行人請進了驛館。
晚飯後,妘璃、阿大幾人集中在了謝璟默的屋子裡。
夜平有些不安,“王爺,這一路也太順利了。”
“順利地有些過頭了。”阿大也擔心起來。
他擔心的是阿璃的大劫。
妘璃琢磨著,“出了焓城,再往前就是清竹鎮了。”
謝璟默也想到了,“蛇婆的屍首就埋在離清竹鎮不遠的那片林子裡。”
妘璃丹唇勾起一抹冷笑,“看來,上官子坤想把咱們留下陪他師父。”
謝璟默看向夜平,“派人去接應夜釗,讓他做好埋伏,記著離那片林子遠些,彆讓上官子坤發現了。”
“是,屬下這就派人去。”夜平傳令去了。
阿大這兩日總是心神不寧。
二人常年相伴,妘璃早就看出來了。
她一直忍到現在,終於忍不了了。
“阿大,你跟我出來。”
“嗯。”
謝璟默問,“阿璃,怎麼了?”
“你彆跟著。”妘璃嚴肅道。
“好!”
阿大低著頭跟著阿璃出了院子,來到驛館的偏僻處。
妘璃直視他的眼睛,“你有事瞞著我。”
不是懷疑,是肯定。
阿大穩了穩心神,“沒有……”
妘璃深吸口氣,“你回雲緲觀去吧。”
阿大紅了眼,“你趕我走?”
“不是我趕你,是你不信任我。”妘璃眼圈兒也有些發紅。
阿大瞞著的事兒肯定不小,她得狠狠心,逼他說實話。
阿大暗恨自己,都瞞了兩年了,怎麼關鍵時刻卻沉不住氣了?
“走就走。”他轉身就要走。
妘璃咬著牙,“你若走了,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我的死活與你再無關係。”
阿大的腳步停住了,他轉過身子。
一個身材健碩的大漢,此時已淚流滿麵,“你又何必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妘璃心疼,“八年前,我初來這方世界,是你從惡奴的青磚下救了我。”
她緩了口氣,從靴筒中抽出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今日,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
妘璃這就要動手,阿大妥協了,“我說還不成嗎?”
他一步上前,奪下了那刺眼的匕首。
妘璃鬆了口氣,“詐你的。”
阿大氣道,“就知道你是詐我的。”
“知道我詐你,你不還是上當了?”妘璃揚唇一笑,“行了,說吧,瞞著我什麼了?”
阿大抹了把臉,深吸口氣,“兩年前,你離開暘城時,無喜道長開了天卦。”
“師父開了天卦?”
阿大點頭,“當時,道長算出你兩年後有一大劫,叮囑我要照顧好你。”
“就是今年?”
“嗯,算算時日,就在最近。”阿大瞞了兩年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
妘璃沉默了會兒,“阿大,我早該死了,這八年也是賺的,萬一真如天卦所言,你替我照顧好我娘。”
阿大搖頭,“不,不一定是死劫,道長雖開了天卦,但天意難測,最後的結果,道長沒有卜出來。”
“那就是還有機會?”
“對,有機會……”
妘璃自信一笑,“那就搏上一搏。”
“我會幫你的。”
“我知道。”
“那你還與我恩斷義絕嗎?”
“騙你的……”
阿大唉聲歎氣的,“哎,回頭我怎麼跟道長交代?”
妘璃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回去後,師父沒那個工夫找你麻煩。”
“什麼意思?”
“背著我開天卦,回去後,我得好好跟師父說道說道……”
二人邊往回走,邊聊天。
身在雲緲觀,正在打坐的無喜道長不覺打了兩個噴嚏。
“定是璃兒想念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