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璃轉頭看去,見一中年男子從膳廳門口疾步走來。
這人腰圓背厚,四方臉,直鼻梁,一雙劍目炯炯有神。
慕容妍兒的那一聲皇叔,妘璃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南燕攝政王慕容宣德,也就是南燕皇的弟弟。
他的手中握著整個南燕,而南燕皇從來都是一個傀儡。
妘璃右邊嘴角微微一挑,笑容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她就這麼看著慕容宣德,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慕容妍兒疼得止不住地“哎喲……”
慕容宣德走到近前,抬手就要去拽那隻掐著妍兒脖子的手。
妘璃邪魅一笑,“你可彆碰我,萬一我被嚇到了,手那麼一抖,這小公主的脖子再斷了,我找誰要銀子去?”
慕容宣德止住了動作,“這位姑娘,你可知本王是誰?”
“我管你是誰,砸了我就得賠銀子。”
慕容宣德從侍衛的口中,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不想把事情鬨大,“銀子好說,姑娘先把人放了。”
“我要是把人放了,你不給銀子怎麼辦?”
慕容宣德保證,“本王是南燕攝政王,既然說了賠銀子,就不會反悔。”
妘璃手中力道一點兒都不減,慕容妍兒被掐得頭暈眼花。
“先賠銀子,再放人。”妘璃一步不退。
慕容宣德被氣著了,“她是我南燕最尊貴的公主,你若殺了她,就不怕本王把你的命留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南燕的一個公主而已,攝政王是想讓本王的王妃償命?”
說著話,謝璟默已經走到了妘璃的身旁。
慕容宣德袖子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而後又鬆開了。
“戰王大婚,我沒能討杯喜酒,是我的罪過。”
謝璟默微微一笑,“準王妃,還未大婚呢。”
妘璃偏頭瞧了他一眼,“附耳過來。”
謝璟默很聽話,頭一歪,把耳朵主動湊到妘璃的嘴邊,還貼心的用手擋住了。
“怎麼成王妃了?”妘璃聲音極輕。
熱氣呼在耳邊,謝璟默的耳朵都紅了。
他急忙把頭直了起來,在妘璃的掌心寫了‘好用’兩個字。
妘璃明白了,主動把嘴湊了過去,“訛來的銀子分你一半兒。”
她這聲音可不輕,離得近的人都聽見了。
慕容宣德是有氣不敢撒,還得憋著……
最可惡的是大夏戰王還說了一個‘好’字。
這兩口子是明目張膽地訛銀子。
慕容宣德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重重地吐了出來,“說吧,要賠多少銀子?”
妘璃樂了,戰王妃的頭銜還真好用,“既然攝政王主動要賠銀子,那我就給你打個五折。”
“五折是多少?”
妘璃手一抬,五指張開,“五萬兩銀子。”
“什麼?”慕容宣德手捂心口,差點兒沒吐了血。
筷子碰了一下腳麵,就訛五萬兩銀子,這也太沒天理了。
可他能怎麼辦?誰叫自己惹不起呢。
他一狠心,一跺腳,“五萬就五萬,把人放了。”
妘璃撤了手,慕容妍兒一暈,朝著謝璟默的方向就倒了去。
謝璟默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就聽“砰”的一聲,慕容妍兒摔倒在地,是徹底昏死了過去。
謝璟默拍了拍心口,“還好,還好,差點兒訛上本王。”
妘璃忍著,沒好意思笑。
慕容宣德臉色鐵青。
他上前,親自把慕容妍兒抱了起來,“戰王,銀子一會兒送到。”
“本王正好要吃飯,就在這兒等著。”
“好……”慕容宣德邁著大步離開了。
妘璃仿佛聽見了他咬牙的聲音,“要不送他一粒順氣丸,否則被咱倆氣死,就不好了。”
謝璟默想起阿璃研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藥丸,問,“順氣丸有什麼用?”
“放屁。”
“放多久?”
妘璃伸出兩根手指,“不多,就兩個時辰。”
謝璟默再次感到後脖頸發涼,“咱都得了五萬兩銀子,就算了吧。”
妘璃想想,覺得他說的也對,“聽你的……”
“這麼好的東西,回京後給我一粒。”
“給你大哥用?”妘璃壓低了聲音。
“知我者,阿璃也!”
郝安易一直在看著,這姑娘出現的這麼及時,分明是在替他解圍。
他走上前去,揖了一禮,“多謝姑娘。”
“彆謝,我是為了銀子。”
郝安易直起身子,抹了抹眼睛,姑娘這是不想給他找麻煩呀!
沒等謝璟默幾人吃完飯,五萬兩銀子就被送了過來。
離開膳廳時,妘璃悄悄塞給郝安易一張千兩的銀票。
說是感謝他給自己提供了一個訛人的機會。
郝安易就是一個小小的驛丞,白得了一千兩銀子,自是感激涕零。
回到院中,妘璃把剩下的銀子一分為二,然後找謝璟默去了。
“這是你的那份。”
銀票還沒送出去,就被謝璟默推了回來。
妘璃把銀票又推了回去,“這些銀子,你也出了力,應該收下。”
謝璟默問,“你給郝安易銀子,是因為他出了力?”
“對呀,你以為我同情他?”妘璃可沒這個想法。
“嗯,確實是這麼想的。”謝璟默以為阿璃見郝安易被欺負,才給他銀子的。
妘璃懶得解釋,“這銀子你要不要?”
突的,一個主意從謝璟默的腦中蹦了出來,“這些銀子就作為阿璃扮演戰王妃的報酬怎麼樣?”
“你的意思是?”
“到了南詔都城,我需要一個王妃撐場麵。”謝璟默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妘璃略微一琢磨就同意了。
這麼多銀子就假扮一下戰王妃,還是很劃算的。
“都是自家兄弟,這個忙我幫。”她說完把銀票揣進了袖袋兒裡。
謝璟默口中泛起苦水,怎麼成‘兄弟’啦?
妘璃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收拾收拾就走。”謝璟默心裡苦,麵上可沒顯出一星半點兒。
“那我去告訴娘親一聲。”
“去吧。”
妘璃走了,夜平才敢進屋,“王爺,馬車都準備好了。”
“嗯,南燕那邊怎麼樣了?”謝璟默問。
“聽郝安易說,慕容妍兒不舒服,要在驛館多待一日。”
謝璟默看得清楚,“慕容宣德這是在躲本王。”
“要不要屬下做些什麼?”
“不必管他……”
“是。”
一個時辰後,戰王車駕離開了焓城,繼續往南駛去。
驛館中,慕容宣德臉色陰沉,“謝璟默,你給本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