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月湖邊。
兩道身影交錯,掌影翻飛。
八品高手之間的戰鬥,一般人難以靠近。
兩人拳掌掃過之處,樹枝折斷,塵土草木,原本平靜的湖麵都掀起了波濤。
滄慶豹頭環眼,雙臂肌肉隆起,掌法剛猛異常。
蕭大儒腳踏八卦步,寬大的袍袖翻飛,借力打力,與滄慶周旋。
雖然兩人都是八品,但蕭大儒畢竟年事已高,身體比不上正值壯年的滄慶,而且他的實力與滄慶也有著不小的差距。
經過一番鏖戰後,蕭大儒明顯陷入頹勢,被滄慶壓著打。
蕭大儒知道自己的弱勢,不與滄慶硬拚,所以才拖延了很長時間,否則隻會輸得更快。
久攻不下,滄慶有些心急。
他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這裡雖是郊外,但離京都隻有十多裡遠,一旦驚動大夏京都的高手,不僅會暴露,甚至還有可能被留下。
客場作戰,一定要速戰速決。
“蕭大儒,既然你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滄慶一咬牙,內力灌注雙臂,隆起的肌肉像是充血了一般,變成赤紅色。
一掌掃過蕭大儒的袖袍,竟然冒出詭異的火焰,袖袍燃燒起來。
蕭大儒飛身後退,同時一甩衣袖,內勁將火焰熄滅,但半截袖袍已經化成了片片灰飛,飛散飄落。
赤焰掌!
滄慶的絕學。
雖然被蕭大儒躲開了,一擊並未得手,但滄慶如影隨形,雙掌交錯,如餓虎撲食般發起了猛攻。
蕭大儒雙拳齊出,拳頭化成數道殘影,恍若生出八條手臂,將滄慶的攻擊一一擋下。
攻擊被擋下了,但他的拳頭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竟然變得鮮血淋漓。
鏖戰多時,蕭大儒本就力竭,手上一受傷,便露出破綻。
“老東西,真是冥頑不靈!”
滄慶一聲怒喝,飛身而起,鎖定蕭大儒,一掌破開蕭大儒的防守,一道掌風印在蕭大儒的胸口。
蕭大儒倒飛出去,蒼老的身體如枯葉般飄落,重重地摔在湖邊的草地上。
“噗……”
一口老血噴出。
他的胸膛上赫然印著血紅的掌印。
蕭大儒無力再戰,甚至連站起來都無法做到。
既下殺手,滄慶也不留情,化成一道殘影而來,一掌便要將蕭大儒斃於掌下。
“住手!”
幾乎同時,福伯正好趕到,一掌揮出。
“轟——”
雙掌相交,滄慶被震退。
福伯抬手看了一眼,不過他並未在意手掌被灼燒,而是蹲下身子將蕭大儒扶著坐起來。
“蕭兄……”
“林將軍,你來了……”
福伯姓林,名叫林福,曾經是老侯爺手下的一名大將。
看到福伯趕來,蕭大儒表情放鬆了下來。
“蕭兄,你怎麼樣?”
福伯一探蕭大儒的脈搏,又看了眼他胸前的掌印,不禁皺起眉頭。
“林將軍,無妨!”
蕭大儒擦了下嘴角的血跡,看了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滄慶,提醒道:
“林將軍,此人實力不一般,小心點!”
福伯點了點頭,“放心,交給我!”
這時,夏傾月和韓寧幾人也都趕了過來。
“老師……”
“祭酒大人!”
此時韓寧已經恢複了神智,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蕭大儒。
“交給你們照顧了!”
福伯站起身,轉對滄慶,眉間閃過冰冷的殺意。
“既然敢來我大夏為非作歹,那就留下吧!”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狂妄……”
福伯輕輕冷哼了聲,不再廢話,腳尖一點,一掌拍出,恐怖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鎮壓過去。
滄慶麵色微微一驚,雙掌交替,連拍數掌後依舊被震得倒飛出去。
“怎麼可能?”
落地後,滄慶麵色驚變。
福伯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九品。
“老夫說了,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福伯欺身而上,化掌為爪,以擒拿之勢抓向滄慶。
滄慶畢竟是八品巔峰的實力,加上赤焰掌獨特的殺傷力,雖落下風,但也沒有潰敗……
兩人血戰之時,蕭大儒不行了。
“咳咳……”
一陣劇烈地咳嗽後,鮮血從嘴角湧而。
“老師,你怎麼樣?”
“殿下,老夫不行了!”
蕭大儒神色黯然,他中了滄慶的赤焰掌,臟腑受損,生機已斷。
夏傾月眼眶一紅,“不會的,老師您修為高深,一定不會有事的……”
“祭酒大人,你不能死啊,你還答應要幫我寫詩呢!”韓寧抓著老頭兒的手說道。
蕭大儒衝他微微一笑,“小侯爺,我倒是很想和你再暢飲一番。”
“行啊,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逛百花樓喝花酒……”
“哈哈!好小子!”蕭大儒輕輕歎息了一聲,強顏笑道:“心無浪蕩非君子,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小子有前途,咳咳……”
蕭大儒說著一捂胸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老師,我送你回去找太醫。”
蕭大儒擦了下嘴角的血跡,搖了搖頭:“沒用的,這或許是天意,這裡山水不錯,倒是個不錯的葬身之地,等我死後,就葬在這裡吧。”
“老師,不會的!”
夏傾月眼裡噙滿了淚水。
“殿下,你雖不是老夫的女兒,但老夫一直將你當成……”
蕭大儒說著口中鮮血不斷從口中湧出。
“老師……”
夏傾月止不住,淚水滾落而下。
“祭酒大人,安息吧!”
韓寧輕輕撫上蕭大儒的眼簾,心情異常沉重。
因為蕭大儒是救他而死,這個老頭兒完全沒必要救他,但卻救了他。
他是當代大儒,亦是八品高手。
他是國子監祭酒,亦是一諾千金的漢子。
他向往自由,但一生卻有太多羈絆。
他風流倜儻,但卻留下了很多的遺憾。
現在,他終於自由了,可以去彌補曾經的那些遺憾了。
…………
…………
國子監後方的無名山頂。
曹誠負手站在一塊巨石上,俯視著下方的國子監。
這位手握權柄的大太監表情有些凝重,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悲傷的情緒,仿佛在悼念著什麼。
一名小太監陪在一旁,見曹誠看得出神,好奇地問道:
“公公,您在看什麼?”
“我在送一位老朋友……”
送老朋友?小太監順著曹誠的目光看了看國子監,因為離得較遠,根本看不到人。
他又看了眼曹公公,見曹公公情緒有些低落,不敢再出聲打擾。
良久,曹誠長歎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曹誠帶著小太監從另一側下了無名山。
一隊金甲侍衛在山下等著,見曹誠走來,立刻護送著曹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