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
大批人馬聚集在廣場上。
這支出使楚國的隊伍已經集結。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所有人馬分成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使團的主體成員,其中有個熟悉的麵孔,正是剛入鴻臚寺不久的蘇展。
因為稅銀案,禮部被斬了很多人,蘇展因禍得福,被提拔成了鴻臚寺的少卿,正好接替了二哈的位置。
這次出使楚國,蘇展也加入了使團。
他們押運的馬車中裝著絲綢、茶葉、瓷器等禮品等。
第二隊是楚國使臣,以龍驤衛副統領謝坤為首,隊伍的馬車中還放著一口棺材,裡麵裝著楚風的屍體。
第三隊是皇城司的人馬,為首的是個陌生麵孔,但身上的青雲袍繡製著五色祥雲,明顯是皇城司的四大金刀衛之一。
皇城司的人馬不多,但都是精兵強將,他們押運的馬車中囚禁著天命司的細作菀霓裳。
這樣的三隊人馬聚集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怪異。
午時漸至,烈日當空。
很快便到了出發的時間。
“小侯爺怎麼還不來?”
“不會是膽小,不敢去吧?”
“時間快到了,這可怎麼辦?”
“為何要讓一個傻子代表我們大夏?”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
“……”
幾名官員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小侯爺被冊封為中郎將,是主使官,相當於整支隊伍的統率。
主使官沒來,隊伍根本沒法走。
“小侯爺來了……”
一名信官跑進來稟報。
不一會,韓寧騎著馬兒來了,青蟬女扮男裝跟在他的身後,另外還帶著一隊數十人的護衛。
“這小子,昨晚做賊去了?”
看到小侯爺頂著個黑眼圈,不停地打著哈欠,一些老臣無語地搖了搖頭。
這小家夥,憑什麼能代表大夏?
雖然稅銀案立了大功,但不少人都認為是長公主將功勞按在他的頭上而已。
希望這次出使,不要給大夏丟臉。
韓寧掃了眼廣場上的人馬,很是壯觀。
“人都到齊了嗎?”他大聲問。
禮部的一名老臣不滿地哼了聲,“早就到齊了,已經等你很久了。”
“既然到齊了,出發!”
他大手一揮,率領著出使的人馬走出鴻臚寺。
沿途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百姓。
“這麼多人,乾什麼去?”
“聽說是要出使楚國。”
“這個使官好年輕啊!”
“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好像是侯府的傻子小侯爺。”
“不可能吧……”
“臥槽,真的是他!”
“他怎麼能出使楚國?”
“你們懂個屁,這小子去了楚國,怕是有去無回了……”
“怎麼說?”
“我有小道消息,楚國三皇子死了,這小子是代表大夏去向楚國交代的,你說他還能回來嗎?”
“……”
小侯爺騎著高頭大馬在前,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他強打起精神,衝街道兩側的百姓揮手示意。
有種領導視察的派頭。
忽然,眼神一怔。
視線中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南宮婉兒和南宮映雪姐妹倆。
兩人擠在路邊,顯然是來為他送行的。
南宮映雪看到他的目光,興奮地跳了起來,使勁地朝他揮手叫喊。
因為太過嘈雜,聽不到小胖丫頭在說什麼,但他從口型能判斷出來,小胖丫頭在喊:
小夫子,你好帥。
南宮映雪隻是情意綿綿地看著他。
從姐妹兩人麵前經過時,他朝兩人揮了揮手,回應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姐姐,小夫子看見我們了!”南宮映雪一臉激動。
南宮婉兒輕輕“嗯”了聲,臉上寫滿了擔憂。
“姐姐,我剛剛的話他沒聽見吧?”
“你剛剛說啥了?”
她剛剛看著小侯爺,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見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就喊了聲:小夫子,你好衰……他不會生氣吧?”
“他肯定聽不到的……”
“那就好……”
南宮映雪拍了拍胸口,然後抓著姐姐的手,目送著隊伍緩緩遠處。
…………
侯府,內宅。
老太君杵著拐杖,眺望著南方的天空。
福伯和韓二叔陪在左右。
兩人都知道,老太太是想念家鄉了。
從當年逃婚來到大夏,轉眼已經過了四十年,這四十年之中,她隻回去過三次,而且三次都是偷偷回去的……
因為她當年拒絕的是楚國的太子,不久便當上了楚國皇帝,正是如今楚懷王的老爹。
她的行為讓楚國皇室丟了臉麵,這就注定了她再也無法回到楚國。
如果她當年接受了那樁婚事,她現在應該是楚國的太後了。
不過那就不是老太君了。
回首少年時,太過衝動,不顧一切。
但她從不後悔……
“應該出城了吧!”老太君喃喃道。
福伯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楚國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消息早已送了過去,都已經安排妥當。”
“那就好……”老太君長歎了一聲,“小寧能代我回去一趟東方家,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心願……”
“娘!您莫要多想!”韓二叔一臉擔心。
“放心,我沒事!”老太君收回目光,叮囑道:“阿福,京都這邊,盯緊點,特彆是長公主的安全。”
福伯:“老太君放心,我會盯著的。”
…………
皇城司中庭塔樓。
大太監曹誠負手站在窗邊,眺望著窗外,麵露沉思。
不一會,金刀董梁快步走來稟報:
“曹公,使臣隊伍已經出城了。”
“隊伍中的人都查了嗎?”
“都查過了,沒有異常。”
曹誠露出一絲疑惑,太後沒有在使臣的隊伍中動手腳,這讓他有些意外。
…………
長樂宮內。
南宮太後品了品茶,看了眼垂首站在一側的安遠伯,一臉不滿道:
“稅銀的事,你讓哀家很失望,若不是哀家出手,南宮家就讓你給毀了。”
“都是侄兒不慎,請姑母責罰。”
安遠伯說著跪了下去。
誰也沒有猜到,稅銀案的主謀並非安遠伯,而是南宮太後。
太後盜取本國稅銀,送給敵對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當然,她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後重重地放下手中茶杯:“如果那小子從楚國活著回來,你這個南宮家的家主就彆當了。”
“姑母放心,楚國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那小子絕對活不了。”安遠伯信心十足地說道。
“起來吧!”
太後神色緩和了些。
安遠伯起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