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宿醉醒來,身邊躺著一個陌生男人。
那人單手支著腦袋,麵朝她側躺著,滿頭烏發鋪在床上,正雙眼含笑地盯著她瞧,叫她道:“娘子。”
時念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翻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瞪得渾圓,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的確是她家沒毛病!
床上那套真絲的四件套還是她昨天出門前剛換的。
時念記得昨天晚上,她得知男友劈腿的消息,一怒之下跑去酒吧點了十八個男模,之後喝酒喝得爛醉,怎麼回的家都記不清了。
難道是她喝醉以後把模子哥帶回家了?
時念快速掃了眼床上的男人,以及散落一地的衣服。
看到此情此景,時念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時念啊時念,你喝點酒還真是出息了!
招鴨就算了!
居然還玩起了古裝y!!
男人稍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至人魚線,露出白皙精壯的上半身,上麵零星分布的曖昧痕跡,正是昨晚放縱的證據。
時念逐漸回憶起昨晚的種種旖旎,腦袋“轟”得炸開了花。
真希望這隻是一場夢!
然而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紗照在她身上,還帶著灼人的熱度。
又怎麼會是夢呢?
“娘子……”
聽到男人叫她,時念偏過頭不去看他,直接抬手製止道:“停!彆叫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要錢是吧?沒問題,你開個價,要多少,我給你。”
好歹也是給明星當經紀人的,時念也沒少替某些藝人處理過類似的問題,對該有的流程並不陌生。
“我……”
男人剛開口就被時念打斷:“五百是吧?沒問題,我身上沒現金,你賬號給我,我待會兒給你打過去。”
“不是,我……”
“不夠是嗎?”
時念在圈裡素來以眼光毒辣出名,從她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單憑這個男人的臉和身材,下海掛牌的價格都不會低於六位數。
可她就是個沒什麼根基的明星經紀人,兢兢業業工作六年多,才湊齊了現在這套大平層的首付,每個月還得還按揭。
她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付給麵前的鴨子。
時念咬了咬牙,給出了自己能出得起的最高的價位:“五千!最多了!多一分都沒有了!”
“娘子,你聽我……”
“還不夠?”
時念的心都在滴血,扭過頭正要跟男人理論。
可在看到男人胸口鮮紅的朱砂痣時,腦子裡不合時宜地閃現出某些香豔性感的畫麵,時念的耳朵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她隻能用一手擋住眼睛,用另外一隻手指著男人,說道:“不是,我警告你啊!做鴨的不能太貪得無厭了!”
“做鴨?”男人麵露疑惑,“娘子可是想吃鴨子了?”
“吃鴨子……”
時念被男人這一手裝傻充愣的本事氣笑了,念著對方的確有點兒姿色,認命道:“行!我再給你加兩百行了吧?再多真沒有了!”
男人明顯跟時念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聞言皺起了眉,不解地詢問:“敢問娘子想吃什麼鴨子?是芙蓉樓的鹽水鴨?還是千金台的老鴨煲?又或者是……”
還裝……
時念本就少得可憐的耐心即將消磨殆儘,甩開手,衝著床上的男人就是一頓疾風暴雨般的輸出: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吃什麼鴨子啊吃鴨子!我泡麵都快吃不起了!就差去吃土了!鴨子是誰?鴨子是誰你心裡沒數啊!”
男人眨了眨眼,滿臉無辜地看著時念:“娘子……你到底想吃什麼鴨子啊?”
時念翻了個白眼,耐心徹底告罄,冷酷無比地給出標準答案:“鴨子就是你,你就是鴨子,懂了嗎?”
男人遲疑地點了下頭,緩緩開口道:“所以,娘子你是要吃……我?”
聞言,時念整張臉都熟透了,感覺自己的頭頂都在冒煙。
她深吸一口氣,不斷扇動雙手給自己降溫。
同時時念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不是吧!
她第一次帶模子哥回家,就帶回來一個腦子不正常的!
男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時念的臉上,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見她神色古怪,一直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打量自己,男人隻好主動交代道:“娘子,我真沒有騙你,我當真是你夫君,你可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到將軍府的當家主母。”
“嗬~”
時念冷笑一聲,一臉不屑:“還將軍府當家主母?你的意思是你是個將軍嘍?”
“南燕國一品護國將軍,裴熙,裴文韶,這廂有禮了。”
時念冷眼看著這個自稱是一品護國將軍的男人,規規矩矩地衝她行了個抱拳禮。
彆說,這抱拳禮行的還挺有模有樣的。
比某些偶像劇裡的流量明星要好多了。
如果忽略掉他赤條條的上半身的話……
不過這人單憑一個抱拳禮,就想讓時念相信他的鬼話,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時念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裳,扔到男人身上,隻想把人儘快打發走:“行行行,我英勇無比的大將軍,想來您也不缺小的這仨瓜兩棗,趕緊穿上衣服走人吧。”
說完,時念轉身離開臥室,朝廚房走去。
折騰這麼長時間,她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裴熙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緊跟著時念來到廚房,在她身邊喋喋不休:“娘子,你是不是還是不相信為夫的話啊?”
時念從冰箱裡取出兩個蛋、一把青菜、還有一袋掛麵,用腳踢上了冰箱門,拿著食材走到水池邊清洗,打算給自己煮碗酸湯麵當早餐。
時念隨口敷衍道:“沒有啊,你說的我全都相信,所以你什麼時候走啊?”
“我真沒騙你,我知道你的生辰是臘月初八,你最喜歡的花是梅花,最喜歡千金閣的首飾和萬寶樓的布料,你會做各種樣式奇怪的漂亮衣裳,你很喜歡調香,你還是京都最大的那家賭場的老板,你不愛吃蔥薑,但每次煮麵的時候都要放,然後吃的時候再一點一點地挑出來……”
裴熙背倚著灶台,如數珍寶般的一一細數著時念日常的喜惡。
時念把切好的蔥花和薑片丟進鍋裡,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凡是熟悉我的朋友對我的這些喜好都不會陌生,你想打聽到這些並不難,這不能說明什麼。”
“我還知道你從小到大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擁有一個帶落地窗的大房子。”
時念把煮好的麵盛出來端到餐桌上,開始用筷子把裡麵的蔥花和薑片一點一點地往外挑。
裴熙跟著坐到她對麵的椅子上,繼續說:“你跟我說過,你小的時候家裡很窮,父母重男輕女,弟弟出生以後你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了,隻能被趕去住陰暗潮濕的閣樓,所以……”
“啪!”
時念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冷冷地盯著裴熙,一字一頓地說:“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從哪裡打聽到的這些事,請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我家裡出去。”
“娘子……”
裴熙愣愣地看著時念。
時念用手指著門口,從齒臼間擠出了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