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同學，我們學校有一些給下麵村裡孩子準備的宿舍，你要不要申請下？”
田校長輕輕的幫雲嵐整理了下淩亂的劉海，溫聲問道。
雲嵐歪著腦袋想了想，“要錢嗎？”
“可以不要錢。”
雲嵐眨了眨眼，這種說話方式她可太熟悉了。
可以，就是有前提的。
此時，誰先往上湊，誰劣勢啊。
她看了一眼濃眉大眼國字臉的田校長，下意識的撇了撇嘴。
“管飯嗎？給文具嗎？被褥衣服呢？”
“額……”，田校長被這一連串的問題搞的有點發懵。
他30多年的生命中，從來沒見過這般的小孩。
“不可以嗎？”，雲嵐一臉失望的樣子，讓田校長不敢直視。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該死，對方已經很可憐了，他居然還想著掌握主動，讓對方救下自己。
“可以的，可以的，都可以的”，他滿懷愧疚的快速說著。
雲嵐的眼睛再次笑成了新月形，邊上的秦大爺默默的用手扶住了額頭。
小丫頭明顯是想的，就是在那坐地起價。
結果，自家女婿直接就……
他真是覺得沒眼看了。
但他看到雲嵐眯著眼笑的樣子，心裡也是莫名的一軟。
“算了，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就這樣吧”，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一句，沒有提醒自己的傻女婿。
此時，就聽田校長說道：
“今年我們鬆江府的小升初考試，將采用統一的試卷，並進行全府排名。”
“我希望你可以進入前100名，有信心嗎？”
“這是不要錢和管飯吃的條件嗎？”，雲嵐眨著一雙無辜的柳葉眼，認真的問著。
“不是”，田校長用力的搖頭否定。
“哦，那就行”，雲嵐也用力的點點頭，而後略帶好奇的問道：
“不過200分那麼容易考，應該都不止100個吧？”
田校長下意識的捏了捏眉心，他實在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把這話說出來的。
200分很容易嗎？
這杜家坎鎮小學，過去五年就1個都沒有。
上麵的浦東縣去年隻有1個。
鬆江府府城，去年也才9個好吧。
不過現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時候，正事要緊。
他壓住心中吐槽的欲望，搖搖頭說道：“這次不是200分，而是300分。”
“語文和數學除了常規的100分試題外，還各有30分的附加題。”
“之後，還有一個滿分40分的英語特長考試。”
“所以，一共是300分。”
“可我們學校沒有英語課啊”，雲嵐假裝著驚呼出來。
“對啊，所以你才需要住在學校，用課餘時間學習英語啊。”
田校長一臉“我是不是很棒”的神情，不僅秦大爺沒眼看，雲嵐也覺得有點辣眼睛了。
不過，該說不說的，這個理由還真的是非常合適。
“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如果進入100名，學校還有額外獎勵。”
田校長見雲嵐沒有回應，進一步加大了籌碼。
雲嵐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神情激動，或者立刻應下。
反而很是平靜的問了一句，“您準備用這個條件，讓我媽媽同意嗎？”。
“額～”，田校長再一次被雲嵐的聰慧震驚了。
這條確實是他準備用來說服雲嵐家人的，他始終認為這是一個沒問題的操作。
但當她聽雲嵐直接問出來，並看到對方那毫無波瀾的神情後，隱約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了。
邊上的秦大爺看完全程，感覺自己快被自家傻女婿蠢哭了。
他直接起身走到田校長身旁，給了他一個大比兜。
“你這種利誘，隻會讓她的家人變本加厲的壓迫她。”
“如果她之後沒能拿到這份獎勵，你想過她的處境嗎？”
“大家不都是這麼做激勵的嗎？”，田校長並不認為自己這樣的設定有什麼問題。
“可如果我媽媽把這個事情說給彆人聽，田校長您覺得我同學們的家長會怎麼樣呢？”
雲嵐見一老一大完全無法t到關鍵點，隻好自己動手了。
“我從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不患寡而患不均，秦大爺，田校長，你們覺得呢？”
“嘿，真是老嘍～”，短暫的沉默後，秦大爺自嘲了起來。
“不患寡患不均，嘖嘖嘖，還不如個小丫頭看的明白哦～～”
雲嵐眨了眨眼，沒接話。
承認顯得狂妄，謙虛顯得矯情，不如研究下指甲蓋。
“是我考慮不周了，對不起小嵐，我……”
“田校長”，雲嵐叫了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話。
她不認為對方有什麼問題，反而感念對方會為自己著想。
這種認錯道歉什麼的，更是大可不必的。
不過，已經快22點了，她不想再繼續磨嘰下去了。
“我有個建議，您要不要聽聽？”
“嗯，你說”，田校長用力的點著頭。
見此，雲嵐也便不再客氣，一股腦的把自己剛剛想好的方案說了出來。
“關於新的考試形式和排名，您應該先公布出來，讓大家知道。”
“之後成立一個衝刺小組什麼的，一共10個人左右吧，5個是月考的前五名，5個你看著給。”
“10個人每周考核一次，第一名獎勵是您剛才說住宿、飯費啥的全免，第二名減半之類的。”
“第一周，就給月考第一名，大家應該也沒意見。”
“額外獎勵什麼的，反而無所謂，您覺得呢？”
她一口氣說完後，覺得有點渴。
也沒管有些呆滯的一老一大，自己找了個乾淨杯子，倒了杯白開水喝。
水剛喝了一半，就見田校長猛的拍了下大腿，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而後快速湊到雲嵐，把她上上下下好一頓打量。
“田校長，你乾嘛？”，雲嵐被搞得心裡有點毛，下意識的向秦大爺的方向靠了靠。
“額，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
田校長大約也意識到了自己嚇到孩子了，一邊道歉，一邊向後退了退。
“我，你，我就想知道，是你想的嗎？還是你見誰這麼乾過？”
“我剛想的啊，不行嗎？”，雲嵐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是裝的。
田校長卻理解為，自己的質疑傷害了對方，趕忙又是一頓道歉，搞得雲嵐懵的一時不知怎麼說。
結果就是，田校長的道歉越來越鄭重了，雲嵐越來越不明白田校長到底要乾什麼了。
直到邊上的秦大爺用力的咳嗽了兩聲，才將這個循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