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漸歇,智能窗簾自動升起,露出花園裡被雨水洗得發亮的羅漢鬆。
陳默望著家人們興奮的臉,忽然想起前世父親蹲在廠區小賣部門口抽紅塔山的背影。
那時母親總抱怨退休金不夠買藥錢,妹妹進了教培機構後遇到k12雙減那一波直接讓她人都廢了。
“對了。” 陳國輝突然想起什麼,“你王叔說最近股市又跌了,你沒有錢在裡麵吧?”
陳默前段時間當了老鼠倉,不過他不想讓父母擔心,於是說,“放心,都清倉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問道,“之前給你們推薦的那個坤坤的基金,買了嗎?”
張新萍聽到後立馬笑著打開手機銀行,給陳默展示戰果,“喏,兩個月漲了11。”
陳默滿意地點點頭,“反正放著彆管就行,過兩年再說。”
陳倩腦袋也湊過來看這支基金,鼻子卻嗅了嗅,“哥你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像男士香水啊?”
“是嗎,你聞錯了。” 陳默趕緊撤退,陳倩則立馬跟上,兩人開始在波斯地毯上拉扯打鬨。
他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的香味來自於夾子的赤霞橘光,這款香水仿佛還原了一顆鮮甜可口的砂糖橘。
早上一起上班的路上他還說你這香水味讓人聞著想咬一口。
看見胡笳不說話的樣子他就知道對方指定是誤會了,此刻陳默可以對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開車。
周六上午十點,蓉城放了晴。陽光穿過天府雲棲聯排彆墅的智能調光玻璃,在胡笳的珍珠耳釘上折射出細小光斑。
她第三次調整果籃裡的湘西獼猴桃擺放角度,確保麻陽冰糖橙上的"中國地理標誌"標簽朝外。
麻陽冰糖橙上的露水折射著碎鑽般的光,她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gui酒神包滑落到手肘,腕間卡地亞藍氣球手表在晨光裡泛著微光 —— 這是她不久前升職的時候給自己的禮物。
“叮咚——”
門內傳來陳倩元氣十足的聲音:“來啦!”
隨著指紋鎖的電子音,少女探出個小小的腦袋,嘴角還沾著蛋黃酥碎屑:"姐你找誰?"
“我是陳部長的同事。”胡笳將果籃往前遞了遞,另一隻手腕上施華洛世奇手鏈叮當作響,“聽說他家人來了,過來拜訪一下。”
“姐姐真漂亮!” 陳倩這個顏控盯著胡笳,仿佛在欣賞什麼藝術品。
胡笳被這聲誇讚的稱呼驚得後退半步,細高跟卡在庭院鵝卵石縫隙裡。
正要踉蹌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托住她手肘。陳默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混著咖啡味飄來:“小心。”
“默總” 她慌忙站直,“聽說您家人來了,我帶了點老家湖南特產過來,這是我媽前兩天剛寄來的。”
張新萍係著卡通圍裙從廚房探身:“是小默同事啊?快進來坐!”她手上還粘著麵粉,智能掃地機器人慌忙避讓。
胡笳走進客廳時,水晶吊燈在米色岩板地麵投下細碎光斑。
陳國輝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手裡還攥著《現代艦船》雜誌,“小姑娘是湖南人?聽口音像星城那邊的。”
“您耳力真好,我老家常市,但是後來全家都在星城發展。” 胡笳規規矩矩坐在單人沙發,這個沙發她坐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唯有這次讓她感覺如芒刺背。
“還真是星城妹陀?我在懷化當過三年兵嘞!” 口音不自覺帶上塑料普通話的腔調,驚得陳默合不攏嘴,他這還是第一次聽父親說星城普通話。
張新萍笑著端來沏好的茉莉花茶,“八五年他的懷化當鐵道兵,轉業三十年還惦記著”
陳國輝突然激動地比劃:“當年我們炊事班班長做的剁椒魚頭,拿搪瓷臉盆裝!” 他繼續狂飆自以為很標準的湖南話,“妹陀曉得不?雪峰山隧道塌方那次”
陳默揉著太陽穴往廚房躲,被妹妹堵在智能冰箱前。陳倩兩隻手抓著陳默肩膀亂晃,“哥,老實交代,你們什麼關係!”
他很自然的忽略了妹妹的問題,早已形成了習慣,取出冰鎮楊梅汁,指了指櫥櫃上,“去把堅果盤端出去。”
客廳裡,胡笳正用星城話回應著自家父母的嚴刑拷問:“父母在星城教書,還有兩個妹妹。”她接過陳倩遞來楊梅汁喝了一口,“大妹胡蘆在湖大讀計算機,二妹胡楊今年雅禮中學高三。”
母親很滿意滿意,書香門第啊這是。
“雅禮!”陳國輝突然拍大腿,“我老連長轉業後就在雅禮當黨委書記!” 他挑出手機就要翻通訊錄,被陳默按住:“爸,人周叔都退休了十年了。”
陳倩突然挨著她坐下,悄悄問道:“姐你皮膚好白!用的什麼粉底?” 手機攝像頭已經懟到胡笳鼻尖,“這個妝感太自然了吧!”
“呃雅詩蘭黛?” 胡笳自己也不太確定,總不能說是為了見你們我大清早把陳思雨叫過來幫忙搗鼓的,自己確實也不懂。
隨後她不動聲色擦掉被蹭花的唇釉。
“你夾子姐平常不怎麼化妝。” 好在陳默過來幫她解了圍,正當她心裡升起一絲甜蜜的謝意,就聽見陳默的聲音又傳入耳朵,“你夾子姐一件衛衣穿三年,她哪會化妝啊。”
好氣以後要是跟他在一起會不會被氣成乳腺結節,她對自己的眼光有了一絲懷疑。
胡思亂想之間便看見張新萍又遞來砂糖橘,“小胡多大了?看著比小默小幾歲。”
“阿姨,我二十七。” 胡笳剝橘子的手頓了頓,她有些不自信,一直以來年齡這一點都是對她最大的困擾。
胡笳耳尖發燙,指甲都快扣進真皮沙發縫裡。
陳默好似看出了她的局促,趕忙接過話茬,“人胡笳是中南大學的高材生,要不是想著離家近,高考分數都夠得上複旦了。”
這時張新萍也反應過來,不過嘴裡還喃喃自語,“女大三好啊,女大三抱金磚。”
陳倩倒是耳尖,激動之下說起了西川話,“媽,那女大六(西川話念,二聲)呢?”
“女大六(),享清福。” 張新萍回複。
“那女大八(西川話還是二聲)呢?” 陳倩打破砂鍋問到底。
陳國輝腦海裡突然出現二十年前渝州的一部電視劇,心裡暗想“我懷疑你們在演我。”,但也隻能是開口說道,“女大八,你給老子爬爬爬。”
陳默在一旁笑著回道,“老漢兒,我當不成富二代還是主要怪你走不來捷徑。”
陳國輝不知道幾年後富婆快樂球的梗,但他有正常人的閱讀理解能力,站起來就往陳默那邊走,“老子看你也是欠收拾。”
正午陽光穿過全景落地窗,在胡笳的珍珠耳釘上折射出星芒。她起身告辭時,張新萍正從老樟木箱翻出相冊:“來,小胡你來看,這是小默在我們兵器集團大院的照片”
泛黃的照片上,十歲的陳默穿著改小軍裝,站在掛滿臘肉的筒子樓前。
“媽,夾子下午要準備切換預案,得放人先走了。” 陳默抓起鑰匙,腕表磕在玄關的鈞瓷擺件上。
庭院裡的石榴樹簌簌作響,“默總經常和家裡提工作?” 她突然停在羅漢鬆旁。
陳默搖頭,他好像說得也不算多,因為家裡老一輩的人對他工作其實不太懂,父母朋友問起了都隻能說個大概。
“阿姨讓我少吃泡麵。”胡笳白了他一眼,嫵媚的眼神讓陳默心神一晃,“以後彆把我們加班吃泡麵的照片給阿姨看啊,太醜了”
智能咖啡機開始研磨下午茶豆時,張新萍正往朋友圈裡發九宮格照片,其中一張是陳默坐在最中間,胡笳和陳倩一左一右笑得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