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醬油的小姑娘就是馬燕,她與汪新是同年,可看上去隻有**歲,單薄的身子瘦的皮包骨,臉色也很不好看。
馬燕聽到汪新叫她,隻是回頭應了一聲,繼續打醬油。
“汪新,你來了呀!馬燕幫我打醬油給客人,你稍等一會。”馬燕的母親王素芳說道。
“王阿姨,這是我打的兔子,送給你和馬燕吃。”汪新提著兔子送到王素芳麵前。
王素芳看了眼烤過的兔子,喉嚨湧動一下,然後堅定的說道:“兔子既然是你打到的,那你拿回家吃吧!”
汪新眼珠一轉,說道:“王阿姨,這兔子是我爸讓我拿來的,家裡還有。”
馬燕將打好的醬油交給顧客,然後眼睛就死死盯著烤兔肉,嘴角溢出口水都未察覺。
王剛和蔡小年一直站在旁邊,並未搭話,連汪新說謊也沒揭穿。
他看出王素芳和馬燕應該好久沒吃肉了。
“王阿姨,這肉你就拿著吧!”汪新把兔子肉往櫃台一推,然後就往外跑。
“汪新,汪新。”王素芳喊了兩聲,剛準備追上去,馬燕兩隻小手死死拉著王素芳,雙眼透出渴望的神情。
王素芳心一軟,說道:“燕兒,這肉我們不能拿,現在哪家哪戶不缺肉,汪新他爸看我們可憐,一片好意,但我們不能占這便宜。”?
馬燕有些失望的鬆開手,王素芳歎口氣道:“燕兒乖,等媽媽拿到工資,就買二兩肉回家。”
“嗯,我乖乖的,不吃汪新的肉。”馬燕懂事的說道,隻是小眼睛不時朝烤兔肉瞟,嘴角的口水就沒停過。
王素芳心裡悲苦,將烤兔肉用油紙包好,交給馬燕,說道:“你去一趟汪新家,把肉還回去,記住路上不準偷吃。”
馬燕死死抱著肉,臉上儘是掙紮,最後還是點點頭,答應了母親。
…………
王剛,汪新和蔡小年在回家的路上,聊起王素芳和馬燕。
“汪新,我看那王阿姨在供銷社上班,工資待遇應該不錯吧!怎麼過的這麼拮據?”蔡小年八卦道。
汪新解釋道:“馬燕她爸早些年失手殺人,王阿姨為了賠償死者家屬,把家都掏空了,她身體又不好,每個月需要吃藥,工資一半都搭進藥裡。”
蔡小年恍然大悟。
“馬燕也是夠可憐的。”
王剛一直沒說話,到不是他沒同情心,隻是這年月,比馬燕家還要困苦有太多太多。
事實上,王素芳好歹還有一個供銷社的工作,日子雖苦,可最起碼不至於餓死。
這個時代,售貨員,駕駛員,電影放映員,郵遞員,糧站質檢員,殺豬匠,這六個職業被譽為最吃香的鐵飯碗,工資待遇都算是很好的。
王素芳家裡過的苦,很大原因還是因為殺人犯家屬標簽,還有生病的關係。
“汪新,汪新。”馬燕的聲音這時從背後傳來。
王剛三人回頭一看,發現小馬燕抱著一個油紙袋子,匆匆忙忙趕來。
馬燕直接跑到汪新身前,將油紙袋塞他懷裡。
“烤兔子你拿回去。”馬燕氣喘籲籲的說道。
汪新有些詫異,說道:“不是說了,這肉送你們了嗎?”
“我媽說不能要。”馬燕咽了口口水,但堅定道。
王剛看出來馬燕很想吃肉,但還是聽話的將肉送回來。
“你就沒想過自己偷偷把肉吃了,回去告訴你媽,已經還回去?”王剛嘴角一翹,問道。
“我不能騙我媽。”馬燕將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汪新指著王剛歎氣道:“其實這兔子是我小剛哥打的,沒花錢,你們就安心的吃吧!”
“打的野兔?”馬燕好奇的看向王剛。
“沒錯,兔子是我在後山打的野兔,一分錢沒花,汪新特意求著讓我送給你。”王剛覺得汪新對馬燕有意思,不介意助攻一把。
“啥叫特意求的,小剛哥,你彆瞎說。”汪新不好意思道。
馬燕突然臉一紅,微微害羞的說道:“那也不行,我媽說不能隨便拿彆人東西。”
“我們咋還算彆人,我們是同學。”汪新直男道。
王剛沒眼看,助攻道:“對呀!你和汪新是好同學,也不算外人,這肉就當是彩禮,你以後嫁給他報恩。”
這下不僅馬燕臉紅了,就連汪新都鬨了個大紅臉。
兩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之時,臉皮薄,比不得王剛。
“小剛哥,你彆瞎說,怎麼就彩禮了呀!”汪新不好意思道。
“我不理你們了。”馬燕害羞的轉頭就跑,那模樣,要說是心裡沒那意思,打死王剛都不信。
“可以呀!汪新。”蔡小年首先開玩笑道:“沒想到你也到了思春的年紀。”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要和馬燕搞對象,是我爸囑咐我,平常多照顧點馬燕。”汪新慌亂道。
王剛嗬嗬道:“難道是汪叔看上了馬燕她媽?”
蔡小年笑道:“汪新,你媽媽也去世好多年了吧!汪叔再找一個也正常。”
汪新急忙道:“你們彆瞎說,這話要是傳到我爸耳朵裡,他非打斷我腿不可。
況且王阿姨又沒離婚,怎麼可能嫁給我爸!”
王剛詫異道:“沒離婚,馬燕他爸不是殺人了嗎?”
“王阿姨一直堅信馬燕他爸是冤枉的。”汪新嚴肅道:“一直等馬燕他爸平反冤案回來。”
王剛挑眉道:“馬燕她媽確實不容易。”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馬燕她媽到現在還等著丈夫回來,確實是個堅貞的人。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早離婚帶著孩子改嫁,為了名聲,可能連孩子的姓都改了。
王素芳能堅持到現在,可見與丈夫感情之深。
“小剛哥,這兔子肉怎麼辦?”蔡小年盯著汪新懷裡的肉,嘴裡不自覺分泌唾液。
“兔子是小剛哥打的,自然還給小剛哥。”汪新將兔肉又還給王剛。
王剛嗬嗬一笑,直接把肉分成兩份,自己隻拿一半,另一半讓蔡小年和汪新平分。
三人愉快的回到鐵路大院,各自回家,一進屋,王剛就發現父母已經不吵了,正在攜手做飯。
“爸媽,我打了份兔子,晚上加菜。”王剛將烤兔肉放到廚房,讓劉淑芳熱一下。
“你又去後山打獵了。”王建國看到肉,不由氣道:“不是讓你彆去嘛!後山有狼,太危險。”
“爸,我的彈弓例無虛發,真遇到狼就好了,我這輩子還沒吃過狼肉。”王剛哈哈笑道。
“你早晚得把我氣死。”王建國啐道:“真是無仇不成父子。”
“好啦!兒子一天到晚往後山跑,也沒見出事,你就彆瞎擔心了。”劉淑芳勸道:
“小剛,你既然這麼喜歡打獵,要不然考慮去上鐵路警察學校,有機會摸槍。”
“當警察?”王剛眼睛一亮,他幾輩子都沒當過警察,或許這個主意不壞。
“不行。”
王剛還沒答應,王建國率先反對。
“當警察太危險,小剛是我們王家三代單傳,萬一出個什麼事,我到
“反正我不學開車。”王剛翻了個白眼道。
“不學開火車,就和你媽去學醫,你一天到晚不是就喜歡翻醫書嘛。”王建國氣道。
“不行,不能學醫!”
這下輪到劉淑芳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