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義和郝冬梅是78年1月份回的吉春,誰也沒通知。
下了火車後,兩人準備先回去見郝冬梅的父母,然後再去看望李素華。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兩人一出火車站就看到了王剛。
“大哥,嫂子。”王剛推著自行車,走到周秉義身邊。
“秉昆,你怎麼來了?”周秉義看見周秉昆,微微有些不自然,少了幾分久彆重逢的喜悅。
“爸發電報回來,告訴我你回來的車次。”王剛說道。
周秉義和郝冬梅彼此看了一眼,郝冬梅說道:“秉昆,我們本來不想麻煩你來接的。”
王剛笑了笑道:“是不是大嫂父母派車來了呀!”
一輛黑色小汽車慢慢駛來,停靠在路邊,車掛的是公牌。
郝冬梅有些尷尬。
周秉義說道:“秉昆,你先回家,一會我和你大嫂過去看咱媽。”
王剛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周秉義道:“我搬家了,這是新地址,我這次過來,就是怕你們跑錯回光字片。”
“你又買房了?”周秉義接過紙條。
“買了個大點的房子,讓一家人都住一起。”王剛騎上自行車,然後說道:“你晚飯回家吃,還是在大嫂那邊吃。”
周秉義下意識的說道:“回家吃。”
王剛點點頭,然後騎車就走。
周秉義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感覺這次見麵,兄弟之間明顯生分了,多了一道說不清的隔閡。
“秉義,我爸派的車到了,我們先回家吧!”郝冬梅拉了拉丈夫的胳膊。
“啊,哦,好!”周秉義回過神,與郝冬梅一起坐上小汽車。
王剛正在騎車,一輛黑色的汽車從他旁邊呼嘯而過,透過車窗,他看見了周秉義和郝冬梅依偎在一起,說說笑笑。
搖搖頭,王剛用力踩著腳踏,很快就回到家。
進門後,王剛就看到李素華拄著拐站在門口,看到王剛就一個人回來,臉上立刻浮現失望。
“媽,大嫂的父母派車去火車站接他們。”王剛將車停好,說道:“大哥說晚上再回來。”
李素華失望道:“你大嫂十幾年沒見父母,是要先去打個招呼。”
王剛攙扶著李素華,走進屋裡,說道:“媽,跟我們去首都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你和娟兒去上學,我去乾嘛?”李素華說道:“我還是留在吉春吧!”
王剛說道:“媽,你一個人在吉春,我哪放心。”
李素華笑道:“咋是一個人,你忘了,你大嫂考上的是吉春的學校。”
王剛努努嘴,說道:“大嫂回吉春,肯定是和她自己父母住,您總不能住到大嫂娘家去吧!”
李素華不在意道:“冬梅嫁到咱周家,自然是到我們這住,咋能住回娘家,讓人笑話。”
王剛看李素華還天真的以為郝冬梅能和她一起住,都有點不忍打擊她。
“媽,你有個心裡準備吧!這次大哥回來,肯定要和你說去大嫂家住的事。”
李素華突然停下腳步,一臉不悅的說道:“秉昆,你彆胡說八道,你大哥可不是上門女婿。”
王剛歎道:“媽,那你說,大嫂要是和你住,你們住哪去?回光字片嗎?
就算大嫂肯,她父母會願意女兒去光字片吃苦嗎?”
李素華呆住了,她真沒想過這一點,她的思想裡,郝冬梅嫁給周秉義,就是周家的媳婦,出嫁從夫,回光字片住怎麼了,又不是沒住過。
“媽,你看開點吧!以前冬梅姐的父母落難,我們兩家才能成親家。”王剛勸慰道:
“現在郝高官恢複原職,冬梅姐就不一樣了,這門親家能不能做下去,還不好說。”
李素華現在是徹底回過味來了。
“你是說冬梅父母會悔婚?”李素華問道。
王剛搖搖頭,說道:“悔婚可能不至於,不過不滿意女兒的婚姻是絕對的,要不然他們都回吉春多久了,為何一次都不想和親家見一麵。”
李素華驚訝的張張嘴,很想反駁兒子,可實在找不到理由。
“你讓我好好想想吧!”李素華沉著臉,自己回房間思考王剛的話。
李素華走後,鄭娟走過來說道:“你這樣打擊媽,不好吧?”
王剛搖頭道:“媽其實心裡有數,她隻是不想承認罷了,郝高官回吉春後,媽不是讓我把家裡打掃乾淨嗎?就是想著親家見麵的事。”
鄭娟歎氣道:“我是擔心媽的血壓。”
“沒事,你看媽有犯高血壓的跡象嗎?”王剛說道:“其實我這幾天已經給媽打過底,她想通就不會有事。”
鄭娟點點頭,也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現在由王剛點出來,到時候周秉義提住老婆家的時候,對李素華的打擊才小。
“你也把東西收拾收拾,沒幾天就要去首都報道。”王剛對鄭娟說道。
“我們真要搬到首都嗎?”鄭娟有些遲疑道。
“大學四年,不搬首都不行,我已經寫信給周蓉,讓她幫忙找房子。”王剛說道:“我們暫時先租房子住,等有機會買他一套四合院。”
鄭娟白了王剛一眼,說道:“我看你就是買房上癮,有錢燒的慌。”
王剛笑道:“你相信我,四合院以後一定能升值,我們買一套不會虧。”
鄭娟沒好氣道:“隨便你吧!反正錢是你賺的,想怎麼用我都攔不住。
對了,文報那邊又來信了,說是會派人去首都,跟你商量射凋第三部的稿費,還有第一部出版的事。”
半年前,射凋連載結束,文報以千字八十的稿費,跟王剛買了第二部神凋的連載權。
如今王剛手上有將近十萬塊,所以鄭娟才沒反對他買房子。
等射凋出版後,王剛還能得一份版權費,可能比稿費還要高很多。
反正大學四年,他們家就算坐吃山空,也不用擔心錢的事。
周秉義和郝冬梅是晚上七點才到的王剛家,他們是坐小汽車來的。
李素華看到大兒子和兒媳婦,開心之餘,也多了絲道不明的擔憂。
本來一家人都在等周秉義吃飯,結果周秉義說他在郝冬梅父母家吃過了,李素華當時就沉了臉。
“大哥,你不是說回來吃飯嗎?媽一直都等著你沒吃。”王剛也有些不高興道。
周秉義握著李素華的手,歉疚道:“媽,對不起,冬梅父母難得見到我們,非要留我們吃晚飯。”
王剛皺眉道:“大哥,你應該派人過來捎個信。”
周秉義尷尬道:“可能是重逢太高興,我忘了,還有你家也沒個電話,不方便通知。”
王剛察覺到,周秉義已經開始偏向郝冬梅的父母。
“行了,既然你們吃過,那就我們自己吃吧!”李素華拐杖跺地,一言而決。
周秉義也察覺到母親生氣,還想道歉,郝冬梅先開了口。
“媽,對不起,是我太久沒見到父母,有些得意忘形,非拉著秉義,所以才晚回來。”
李素華看郝冬梅這樣說,還能說什麼,難道真計較嗎?
“你們吃過飯,就陪我們喝點湯,娟兒一大早就殺了隻老母雞,燉了好久。”
郝冬梅點頭道:“好的,我們盛點湯喝。”
鄭娟跑到廚房,為周秉義和郝冬梅一人盛了碗雞湯。
一家人坐下來,很沉默的吃了頓飯。
飯後,李素華對周秉義問道:“你今天晚上住在這裡,家裡房間多,夠住。”
周秉義又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們答應冬梅的父母,今晚回去睡,司機一直在外麵等著我們。”
李素華臉陰的厲害,卻說道:“既然如此,你們走吧!”
之前王剛給李素華打過底,她並沒有太過意外,隻是對大兒子和大兒媳,徹底失去了熱情,自己意興闌珊的回自己房間。
周秉義非常愧疚,對王剛說道:“秉昆,我是真想住下來,可冬梅爸媽盛情難卻呀!”
王剛冷笑道:“大哥,你想住哪是你的自由,何必那麼虛偽。”
周秉義臉色一變,說道:“秉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