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環繞餐桌看了一圈,發現沒人站在自己一邊,就連丈夫馮化成都在給她打眼色,意思是息事寧人。
王剛所說的事,不管是贍養老人,還是撫養孩子,句句在理。
李素華有三個兒女,總不能讓王剛一個人養。
馮玥更是周蓉和馮化成的女兒,王剛根本沒有義務撫養。
周蓉每個月交十六塊錢,看似很多,實際上一點都不多。
先不談請保姆是公價,王剛還是按最低標準來的。
至於撫養馮玥,每個月八塊錢貴嗎?
恐怕就連馮化成都沒辦法違心的說句貴。
每個月八塊,還包含托兒所的費用,王剛可以說是在貼錢撫養姐姐的女兒,這事說到哪去他都占理。
周蓉真正在意的不是十六塊錢,而是交了這筆錢後,她就必須出去找工作。
她原本的打算是馮化成賺錢養家,她就全力複習,迎戰高考,根本沒想過出去工作。
畢竟她已經七年沒上學,需要大量時間複習初中和高中的知識點,上班後,她哪有精力複習。
王剛怎麼可能不知道周蓉的心思,所以才提出讓她交錢。
總不能好事全讓她占了。
“你要是不想交這個錢也行。”王剛嘲笑似的對周蓉說道:
“馮玥是你女兒,你不想給撫養費,就自己帶回家養。至於媽的養老問題,你也可以不管,不過以後你與周家再無關係,我建議你改姓馮算了。”
王剛的語氣充滿了鄙夷,周蓉這麼要麵子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
“誰說我不給媽養老了,每月十六塊錢我給。”周蓉倔強的說道。
“彆以為你受委屈了。”王剛冷哼道:“真委屈的人是我,還要給彆人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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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蓉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王剛的嘴,要不是馮化成死死拉著她的胳膊,恐怕姐弟早就打起來。
李素華坐在一邊也很尷尬,有心偏袒女兒,又擔心兒子受委屈。
她現在也是看出來,女兒根本就沒贍養她的意思,以後老兩口養老還要指望小兒子。
有了這點認知後,李素華現在看周蓉是哪哪都不順眼。
養了十幾年的小棉襖,變成了白眼狼,作為父母,不傷心是假的。
一頓中飯,以沉默結束,下午周蓉和馮化成也沒留下來的興致,提議帶馮玥出去玩,聯絡感情。
王剛和鄭娟都沒阻止,畢竟人家是親生父母。
隻是馮玥死活不願意出去,非要與鄭光明學下棋。
“我要和光明叔叔學五子棋。”馮玥抱著鄭光明的大腿,死活不跟周蓉兩口子走。
馮化成眼見如此,隻能退而求其次道:“要不然我們陪玥玥下會棋?”
周蓉還能說不嗎?隻能留在王剛家,陪女兒下棋玩。
五子棋的規則簡單,周蓉和馮化成一學就會,隻是想下好可不簡單。
馮化成先陪馮玥下了一盤,結果很快就敗下陣來。
“咦!不對,我下錯了。”馮化成想要悔棋,結果被馮玥攔住。
“哈哈,你真笨,連我都下不過。”馮玥哈哈大笑。
輸給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哪怕是自己女兒,馮化成臉也有點掛不住。
“你不行我來。”周蓉推開馮化成,自己和女兒下一盤。
周蓉下的比馮化成久一點,五分鐘後才落敗,這時她們才不敢小看小小的五子棋。
“這五子棋是誰教你下的?”馮化成看著棋盤,對女兒問道。
“是舅舅教我的。”馮玥驕傲道:“我下不過光明叔叔,光明叔叔下不過舅舅。”
馮化成低頭沉吟,想著心事。
五子棋雖然簡單,三歲孩子都能學會,可要下好很不容易。
而且這種遊戲對開拓孩子智力很有幫助。
剛剛王剛要求給馮玥的撫養費,馮化成捏著鼻子認了,可如今看來,在撫養馮玥的問題上,王剛比他們這對親生父母還要上心。
兩盤棋後,馮玥漸漸與周蓉和馮化成熟絡,與他們又下了兩盤。
這次馮化成和周蓉習慣規則後,立刻就贏了馮玥,不過贏一個三歲孩子,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馮玥下不過父母,就開始搬救兵。
“光明叔叔,你幫我贏他們好嗎?”
鄭光明一直陪在馮玥身邊,聽到她的要求也隻是笑了笑,並沒答應。
周蓉看了眼鄭光明,說道:“光明,要不我們下一盤吧!”
鄭光明聞言,不好再拒絕,不過他雙眼失明,隻能下盲棋,周蓉每一步棋都得講出來,鄭光明的棋子則讓馮化成擺。
周蓉覺得自己不會輸給一個瞎眼的孩子,信心十足的讓鄭光明先落子。
鄭光明可能猜到周蓉的心思,也沒謙讓,王剛說過,過度的謙讓就是虛偽。
況且鄭光明對周蓉也有一點意見。
周蓉的所作所為,在鄭光明心裡,簡直就是不孝不慈。
對老人不孝,對兒女不慈。
鄭光明沒留手,第一盤隻下到十三手,就贏了周蓉。
“哈哈,光明叔叔贏了。”馮玥一看鄭光明贏了周蓉,就高興的跳起來。
周蓉有點上頭,更覺得輸給一個瞎眼的孩子丟臉。
“我們再下一盤。”
鄭光明笑了笑,示意周蓉這次先手。
第二盤,周蓉果然小心了許多,每一步下的都很小心,結果第二十七手還是輸了。
馮玥又高興的跳起來,讓周蓉有些惱羞成怒。
“五子棋我剛學,下不過你,你會下圍棋嗎?”周蓉想要在女兒麵前找回場子。
馮玥這次不笑了,反而有些奇怪的盯著周蓉看。
家裡人都知道,鄭光明最擅長的就是下圍棋,王剛都下不過他。
鄭光明最厲害的是,能與王剛和鄭娟同時下,還全贏。
現在家裡已經沒人和鄭光明下圍棋,他平常都是自己和自己下。
周蓉不知道鄭光明最擅長下圍棋,這次是撞槍口上。
結果就是一盤棋下來,周蓉整個人呆如木雞,全身大汗,不敢置信。
“我輸了,我怎麼會輸。”
周蓉和鄭光明的棋力相差太大,根本不是一個層次,鄭光明也沒留手,周蓉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輸的。
倒是一旁觀棋的馮化成,看出了點什麼,驚訝的看著鄭光明。
“光明,我和你下一盤。”馮化成主動說道。
鄭光明無所謂,示意馮化成執黑子。
馮化成沒有謙讓,先落下第一子。
周蓉站在一邊,仔細的盯著棋盤黑白子的絞殺。
她的圍棋是馮化成教的,當初在貴州大山裡,娛樂項目幾乎沒有,夫妻二人就喜歡下圍棋解悶,周蓉輸多贏少。
這次作為旁觀者,周蓉終於看出了點什麼。
鄭光明的棋路很怪,與一般人不一樣,他更擅長布局,前麵看似毫無意義的出手,到了中盤就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馮化成中盤之後就落入下風,垂死掙紮了十幾手,最後投子認輸。
“光明,你圍棋下的很好呀!”馮化成並不執著於輸贏,隻是覺得鄭光明棋力很強。
“圍棋是姐夫教我的,平常沒事下著玩。”鄭光明謙虛一句。
“我看你的水平,都有職業水準,要不要去參加比賽?”馮化成問道。
“比賽?我可以嗎?”鄭光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卑道。
“你眼睛雖然不方便,不過不妨礙下棋。”馮化成笑道:“我在首都就認識不少殘疾人,身殘誌堅,也有活躍圍棋界的。”
鄭光明動了心思,主要是他不想做個沒用的人。
他上的特殊學校就要畢業,本來學校是包分配工作的,可隨著下鄉青年陸續回城,吉春市的就業情況變的緊張,特殊學校更難分到工作。
鄭光明本來打算,等鄭母去世後,他就去寺裡出家,不拖累姐姐姐夫。
可馮化成的提議,讓他有了彆樣心思。
動心思的不止是鄭光明,王剛和鄭娟同樣聽到馮化成的話。
“秉昆,你說光明的水平,真能參加比賽嗎?”鄭娟問道。
“我也不了解圍棋屆的事,不行等過完年,我去打聽一下。”王剛不確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