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和鄭娟發完電報,沒有停留,直接返回家裡,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喬嬸。
“秉昆和鄭娟回來啦!”喬嬸看到秉昆,熱情的叫道。
“喬嬸來了?要不要晚上留下來吃個飯?”王剛禮貌性的回道。
“不用啦,家裡做了飯,春燕兩口子還等著我回去。”喬嬸笑道。
“喬嬸來是有事?”王剛招呼鄭娟去看看晚飯,自己與喬嬸閒聊。
鄭娟巴不得如此,和喬嬸打了招呼就去廚房。
喬嬸不喜歡鄭娟,這並不是秘密。
一直以來,喬嬸都在介懷,鄭娟破壞王剛和喬春燕的好事。
按喬嬸的想法,若是沒有鄭娟,喬春燕和王剛早就結婚,她女兒也不會嫁給曹德寶。
這幾年王剛在雜誌社混的如魚得水,周家在光字片也倍有麵子,喬嬸每次看到王剛和鄭娟出雙入對,都會捶足頓胸,長籲短歎。
後來李素華與鄭母越走越近,慢慢疏遠喬嬸這個老姐妹,兩家的關係也不如以前。
“我這次來,是想求鄭姐個事。”喬嬸躊躇半天,才對鄭母開口道
“我家兩個閨女和女婿,今年回家過年,家裡實在住不下,我就想借鄭姐太平胡同的房子一用,我會給租金。”喬嬸掏出幾塊錢放在桌上。
“妹子,你跟我客氣啥,反正太平胡同的房子我們不住,你想用就用吧!我不要錢。”鄭母將錢推還給喬嬸。
喬嬸一看鄭母答應,頓時高興起來,說實在話,要不是沒辦法,她是萬萬不會向鄭母開這個口。
今年下鄉的陸續回城,有的人不僅自己回來,還帶了老婆孩子,城裡的住房頓時緊張起來。
年關將近,喬嬸實在租不到房子。
“這錢你收著,用你家房子,咋能不給錢,你收下我才敢住呀。”
喬嬸把錢硬塞給鄭母,鄭母推脫不過,隻能收下。
不過轉手把錢給了王剛。
“秉昆,這錢你收著吧!”鄭母說道。
“媽,給你的錢,你收著,給我乾啥。”王剛沒要錢。
“我和光明一直住著你的房子,太平胡同的房子才能空出來,這錢理應給你。”鄭母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看這錢還是給光明留著,以後娶媳婦。”王剛笑嗬嗬的打趣鄭光明。
“姐夫,咋又說到我這來了?”鄭光明也奇怪,吃瓜吃的好好的,怎麼瓜落到自己頭上。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租房的事就算是定下。
“還是秉昆有本事,工作沒幾年就買了房子,不像我家春燕,到現在還是澡堂的修腳工。”喬嬸看著孝順的王剛,心裡很不是滋味。
“春燕不是說被提拔了嗎?”李素華說道。
喬嬸苦著臉道“是提了個副主任,可還是在澡堂呀!哪有秉昆單位好。
那個曹德寶也是,在醬油廠乾了這麼多年,到現在還在最苦最累的出渣車間,家裡連個房子都沒有,還要住在老婆娘家,我家春燕找了他,也是吃苦的命。”
王剛說道“喬嬸,你也彆這麼說曹德寶,他也挺不錯的,這麼多年當上門女婿,不是把你照顧的很好嗎?”
喬嬸冷哼道“他曹德寶要是有本事,早就帶著老婆孩子搬出去住,也不會賴在我家裡。”
幾個老太太坐下來,能聊的都是些家長裡短的瑣碎事,王剛聽了一會就有些無聊。
本來他想找個借口離開,沒想到喬嬸把話題轉到他頭上。
“素華,你家鄭娟懷了沒有。”喬嬸說道“她和秉昆結婚也好幾年,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鄭母當場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這才剛把房子借你住,你就揭人家女兒的短,誰聽了都會不舒服。
鄭娟自從嫁進周家,哪哪都好,讓外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唯有一點,三年都沒懷孕。
光子片的鄰居,其實已經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說王剛娶了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為此李素華沒少和鄰居吵架。
喬嬸又提起這事,王剛相信她是無心的,不過李素華和鄭母還是心裡不舒服。
喬嬸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錯話,趕緊補救道“我家春燕認識一個老郎中,醫術可好了,當初她懷牛牛,也是靠那郎中,我就是想問問,鄭娟要不要去看看。”
李素華麵色不渝道“不用了,娟兒今早剛去醫院檢查過,她已經懷孕兩個月。”
喬嬸這下更尷尬了,隻能說道“娟兒懷孕了呀!太好了,這次要是能生個男孩就好了,你們老周家不是就周蓉生了個女兒嗎?”
王剛覺得,喬嬸這張嘴,簡直了,她說話還不如不說,淨得罪人。
“男孩女孩都無所謂,我都喜歡。”王剛出來打圓場。
“對對對,女孩也很好,我就三個女兒,不一樣很好嘛!”喬嬸尷尬的笑了笑。
李素華咳嗽一聲,說道“娟兒懷孕我正愁著呢?你說秉昆年後就要去大學報道,娟兒又懷了,我咋照顧過來!”
喬嬸一愣一愣的說道“什麼大學報道,秉昆要上大學?”
李素華得意的拿出王剛的錄取通知書,說道“是呀!秉昆單位推薦他去上大學,過完年就要去,好在是吉春的江遼大學,要是去外地上學,我們家可咋辦呀!”
王剛知道,老媽這麼說,其實是想在喬嬸麵前故意顯擺。
喬嬸仔細看過錄取通知書後,整張臉都有些不好看。
她剛才說自己女兒被提拔,怎麼怎麼不如王剛,其實未必沒有顯擺的意思,結果李素華立刻拿出兒子的錄取通知書打臉。
喬嬸再傻也知道,大學生的前途,豈是一個大眾浴室主任能比的。
周家她是再也待不下去,直接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
王剛知道,喬嬸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他上大學的事,很快就會傳遍光字片。
李素華恐怕也是故意讓喬嬸去傳的。
“媽,我上大學的事,你不應該告訴喬嬸。”王剛對李素華說道。
“好事為什麼不能說?”李素華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王剛歎氣道。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李素華連字都不認識,更不可能聽的懂成語。
“就是槍打出頭鳥的意思。”王剛說道。
李素華這下聽懂了,不過疑惑道“難道還有人會害你不成?”
“嫉妒會讓很多人喪失理智。”王剛說道“而且我若是不去上大學,您豈不是更丟臉。”
“不去上學?為啥不去?”李素華驚訝道。
“娟兒懷孕,你們年紀又大了,我不放心把你們留下來,江遼大學雖然在吉春,可位置比較遠,我未必能時常回來。”
李素華還沒說什麼,鄭母卻激動的站起來說道“秉昆,這大學咱得去,不管有啥困難都得去,我和你媽年紀雖然大,可身子骨好的很,能照顧好娟兒。”
&bsp&bsp“鄭姐說的對,咱老周家能出個大學生不容易,就是再困難也要去。”李素華斬釘截鐵道。
“可我實在不放心你們,就算去上學,也無法集中精神。”王剛說道。
其實王剛對這次上大學並不很上心,對彆人來說,可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對他而言,不過就是拖延一年的事情。
明年高考恢複,他孩子也出生了,以後大把機會上大學。
隻是這些話,他沒辦法對李素華明說,好多事解釋不清。
李素華突然想起上次周誌剛走前說的話。
孩子若是有前途,做父母的不應該成為他的阻礙。
&bsp&bsp原來李素華對這話很不以為然,現在卻真切感受到自己老伴的擔心。
“你不用再說了,這學你一定要上,否則我就算死也沒臉見你周家列祖列宗。”李素華站起來,對王剛說道,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媽,你彆激動,注意身體,我聽你的還不行嗎?”王剛無奈的說道。
門外的鄭娟,隔著門,聽到了所有人的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眶微紅,悲哀的說道
“孩子,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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