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我真的沒有要賣孩子!”
陳敢的聲音裡帶著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他舉著那袋剛從王麻子那兒賒來的米糊糊,手都在抖。
“我陳敢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乾不出賣親生女兒這種事啊!”
他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可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以前的他,還真就不是東西。
張柔抱著孩子,身體緊繃,像一隻隨時準備攻擊的母貓。她眼神裡的戒備和恐懼,像針一樣紮在陳敢心上。
“你……你以前……也說過不會打我……”
張柔的聲音很輕,很啞,帶著濃濃的鼻音。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子,在陳敢心上反複拉鋸。
他想起來了,那些個被酒精和賭癮控製的夜晚,他像瘋狗一樣對張柔拳打腳踢,嘴裡還說著各種汙言穢語。
那時候的張柔,也是這樣抱著孩子,縮在角落裡,用恐懼和絕望的眼神看著他。
陳敢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張柔,我知道,我以前……我以前就是個畜生,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陳敢的聲音哽咽了,眼眶發紅。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米糊糊放在地上,然後緩緩地後退了幾步,跟張柔保持著距離。
“你……你彆怕,我不會再打你了,也不會再……再做那些混賬事了。”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一點,可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張柔抱著孩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眼神裡有懷疑,有戒備,還有一絲……茫然。
“米糊糊……真是給孩子吃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了什麼。
“真的!絕對是真的!”
陳敢急忙點頭,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張柔看。
“我發誓,我要是再騙你,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指天發誓,聲音都有些破音了。
張柔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她低頭看了看懷裡哭得快要斷氣的孩子,又看了看地上的米糊糊。
“你……你先出去。”
良久,張柔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
陳敢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張柔的意思。
她還是不信任他。
也是,換做是誰,經曆了那些事情,都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曾經把自己往死裡打的男人。
“好,我出去,你……你先給孩子衝點米糊糊吃,彆餓壞了。”
陳敢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站在院子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肺腔,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抬頭望去,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隨時都會下雨。
破敗的院子裡,雜草叢生,幾隻覓食的老母雞無精打采地刨著地。
陳敢的心情,就像這天氣一樣,壓抑得厲害。
他知道,想要取得張柔的信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要用行動,一點一點地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咕咕……”
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陳敢身後傳來。
他猛地回頭,發現聲音是從他帶來的網兜裡發出來的。
網兜?
陳敢這才想起來,他出門的時候,順手從鄰居家借了個網兜。
他走到網兜前,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裡麵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奇怪,我明明記得……”
陳敢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
他記得很清楚,出門前,他用自製的彈弓打了幾隻鳥。
最開始,手生,打了好幾次都沒打中。
後來,慢慢找到了感覺,一打一個準。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打中了一隻山雞,還有幾隻斑鳩。
他還想著,晚上可以給張柔和孩子加餐了。
可是現在,獵物呢?
陳敢把網兜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什麼都沒有。
“見鬼了……”
他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感覺手腕上一陣溫熱。
他低頭一看,是那個用紅繩串著的平安符。
平安符上的“張柔”二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醒目。
陳敢的心臟猛地一跳,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屏住呼吸,試探著把手伸向平安符。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平安符的那一瞬間,眼前突然一黑。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個陌生的空間裡。
空間不大,大概二十七個立方米的樣子,四周都是灰蒙蒙的牆壁,看不清材質。
地上,赫然躺著他之前打到的獵物——一隻肥碩的山雞,還有幾隻死透了的斑鳩。
陳敢徹底驚呆了。
這是……什麼情況?
他下意識地掐了自己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夢。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個空間裡除了獵物,什麼都沒有。
他試著往前走了幾步,撞到了一麵無形的牆壁。
他伸手摸了摸,冰涼,堅硬。
陳敢的心臟狂跳不止,他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獲得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想著要出去。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又回到了破舊的院子裡。
手中的平安符,依舊溫熱。
陳敢看著手中的平安符,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明白了,這個平安符,就是進入那個神秘空間的鑰匙!
而那個空間,就是一個屬於他的……隨身倉庫!
陳敢的心情瞬間激動起來,他仿佛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希望。
有了這個空間,他就可以儲存食物,儲存物資,甚至……儲存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他再也不用擔心張柔和孩子會餓肚子了,他可以給她們更好的生活!
陳敢握緊了手中的平安符,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
“先把網兜還回去。”
他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拿起空網兜,朝著鄰居家走去。
鄰居大嬸看到陳敢還網兜,有些意外。
“喲,陳敢,今天怎麼這麼快就還回來了?沒打到東西?”
陳敢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幾個剛采的蘑菇,遞給大嬸。
“嬸子,今天運氣不好,沒打到啥,這幾個蘑菇您拿去嘗嘗鮮。”
大嬸更驚訝了。
這陳敢,以前可是有借無還的主,今天竟然還送東西給她?
“你小子,轉性了?”
大嬸接過蘑菇,狐疑地看著陳敢。
“嘿嘿,以前不懂事,讓您操心了,以後我會改的。”
陳敢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大嬸看著陳敢,眼神裡閃過一絲欣慰。
“行了,知錯能改就好,以後好好過日子。”
陳敢點點頭,告彆了大嬸,轉身回了家。
回到家,陳敢看到屋裡亮著微弱的燈光,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他走進廚房,開始熟練地宰殺斑鳩。
拔毛,開膛,清洗……
動作一氣嗬成,絲毫沒有生疏感。
這都是他後來學的。
在張柔和孩子死後,他一個人在外麵闖蕩,什麼苦都吃過,什麼活都乾過。
這些年,他早就練就了一身生存的本領。
很快,幾隻斑鳩就被處理乾淨了。
陳敢把斑鳩放進鍋裡,加入清水,開始燉湯。
香味漸漸彌漫開來,夾雜著柴火燃燒的味道,讓整個破舊的廚房都變得溫暖起來。
陳敢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盛了一碗斑鳩湯,端進了堂屋。
“張柔,你和孩子先吃點,廚房裡還有野雞,等會兒我再燉。”
陳敢把湯放在桌子上,輕聲說道。
張柔抱著孩子,坐在床邊,聽到陳敢的聲音,身體微微一顫。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陳敢。
眼神裡,依舊帶著一絲警惕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