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的心情好得不行。
他承認東野紀一的推理很厲害，其實他也知道這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輸贏，東野紀一發現真相的速度未必就比他慢，隻不過或許是因為身為警察的謹慎，所以多問了些問題。
不論如何，至少自己這次沒有再慢慢等到對方說出關鍵線索之後才後知後覺。
他看著趴在偵探事務所桌上，旁邊堆著一大堆啤酒瓶醉醺醺的毛利小五郎。
這種程度，完全沒有乾擾項的案子，就算是大叔應該也可以輕鬆搞定吧？
“爸爸，你怎麼又喝這麼多？”小蘭很不滿地開始收拾小五郎旁邊的啤酒瓶。
“杉山食品社長突發離世，大塚控股收購案或加速推進。
“據業內消息人士透露，因杉山食品社長意外離世，該公司內部管理層或將麵臨調整。受此影響，大塚控股株式會社的收購計劃預計將較原計劃更加順利推進。市場分析人士認為，此次突發事件可能減少並購談判中的阻力，為大塚控股進一步整合杉山食品鋪平道路。”
毛利小五郎旁邊的電視總是開著的，而現在正好在播放一條財經方麵的新聞。
小五郎醉醺醺的，一邊摸索遙控器一邊說著“洋子小姐”之類意義不明的詞彙。
柯南卻猛地站了起來，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
這當然不是因為毛利小五郎的行為。
他猛地想起了下午的案子。
為什麼恰好昨天晚上監控係統因為要升級而關閉了？
為什麼恰好新認識了一個在動物園工作朋友？
“請允許我的好奇心，請問您新打算開的店地址在哪裡？您有所不知，其實我本人對各種美食也是很感興趣的。”
柯南想到紀一這句完全可以說得上是莫名其妙的問題。
是現在沒有新店了，還是從來就不會有？
為什麼身為老板的大塚博弘還會給今川剛太推薦外國推理電視劇？
木下敬司又憑什麼能阻止身為老板大塚博弘的意願？
“我覺得對今川挺不公平的，就私底下安慰了他幾句。”
端給杉山明司的巧克力球是大塚博弘臨時決定加的。
為什麼明明知道巧克力球是餐廳最出名的招牌，卻沒有提前一天預定而要臨時添加？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真相隻有一個。
大塚博弘利用今川剛太的謀殺完成自己的謀殺。
這是一起絕對意義上的完美犯罪。
即使你知道了真相，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法律可以審判他。
因為凶手根本就沒有殺人。
這是連大偵探波洛都無計可施的完美犯罪。
難怪東野紀一當時那麼猶豫。
難怪他要問那麼多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
該死，為什麼！
柯南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琴酒的那一棍。
為什麼他還要再次感受這種無能為力的窒息？
“東野君，下班了還不走嗎？”佐藤美和子發現紀一一反常態地沒有在下班後迅速消失，而是坐在工位上麵前擺著一大堆舊案的卷宗，好奇地問，“今天下午的案子不是很快就解決了嗎？”
“嗯，我有點彆的事情，晚點走，明天見。”紀一頭都沒抬。
佐藤覺得好奇，正準備過來看看紀一在看什麼卷宗，就聽到門口傳來呼喚，“美和子，快點啦。”
是由美來了。
再不走由美怕是要開始八卦了。
對於自己的閨蜜非常了解，佐藤歎了口氣，決定把問題明天上班再說。
紀一甚至根本沒有注意身邊的其他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像大塚博弘這樣擁有操縱玩弄其他人能力的人，絕不可能隻通過這種方式達成一次目的。
或許大塚控股的曆史中，類似的血腥比比皆是。
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做的這麼完美。
大塚博弘是人，是人就會犯錯，在他無數次的罪行中，一定會留下破綻。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一忽然發現有人在自己旁邊敲了敲桌子。
抬起頭，他嚇了一跳。
因為來的人是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
“部長您還沒回家？”
紀一也不知道現在的準確時間，但他很清楚自己沉迷了很久。
“不是他。”小田切敏郎沉聲道。
部長知道我在找什麼？
利用今川剛太的謀殺謀殺杉山明司的不是大塚博弘？
布置下詭計，利用今川剛太的謀殺謀殺杉山明司的不是大塚博弘？
大塚博弘背後另有他人指點？
紀一閃電般地想明白了。
難怪我從大塚控股的過去找不到任何線索。
有人在暗中指導他人布置詭計，利用其它犯罪來達成自身的犯罪目的？
“跟我來。”小田切敏郎轉身就走。
紀一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他本以為小田切敏朗要帶他去部長辦公室，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直接去了總監辦公室。
小田切敏朗敲門。
“進來。”白馬竟然也沒下班回家。
“我們私底下稱他叫帷幕人。”白馬開門見山。
“帷幕人……”果然大家對這個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就是阿婆的遺作，波洛的謝幕，《帷幕》。
“隻不過，他並不像小說中的諾頓，僅僅隻是享受挑唆操縱他人殺戮的樂趣。”白馬繼續說，“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隻是一個單打獨鬥的狡猾天才，還是一個如同莫裡亞蒂一樣隱藏起來控製了一整個組織的幕後黑手。
“我用了十多年來試著找出他，可直到現在，依然一無所獲。
“我唯一知道的，隻是他會向自己選擇的客戶寄出一封信，信上他會寫明客戶麵對的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收費，並保證在解決問題中，即便會導致有人死亡，但任何罪行都絕不會直接或間接地聯係到他的客戶。
“很明顯，大塚博弘就是他最近的客戶。”
紀一沉默了。
不想玩了，酒廠動物園就算了，這怎麼還有高手？
擺了吧，對麵這麼厲害，白馬查了這麼多年就查出這點東西，我能乾嘛？
而且用腳指頭想就知道，這樣一個不論你有什麼願望，都能用非法手段幫你合法實現的暗黑“許願機”，你猜有多少高層是他的客戶？
酒廠背後也就是烏丸財團，這玩意背後搞不好是整個霓虹高層。
我就是個小刑警，白馬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宋慈真的贏了刁光鬥嗎？
忽然覺得跟柯南混挺好的，酒廠一下子慈眉善目了起來。
“最開始意識到他存在的人，就是你的父親。”
丸辣。
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
眾所周知，當父親與孩子從事同一個工作，且父輩有未竟的事業時，在文藝作品中，子輩幾乎不可能不繼承下去。
尤其是偵探懸疑類。
抓住父輩沒抓住的犯人，大概是那種最典的套路了。
這麼老套的路子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哪個穿越者有這種設定？誰愛看你的原創？老老實實靠先知先覺開掛調戲琴酒，找個漂亮小姐姐貼貼，撒點工業糖精，再拷打柯南，給他上點推理狂極端ooc人設，心情好了踩兩腳，心情不好就直接給他牛了。
難道這不才應該是偉大的穿越者該乾的事情嗎？
都什麼年代了，誰看你正經在劇情裡原創，正經寫自己的主線，正經和原作角色交互？
哦，我沒有外掛，還記不清劇情，恐婚不敢談戀愛甚至真的喜歡工藤新一那種純粹的正義感。
我現在罵柯南來得及嗎？
就那種營銷號最喜歡的那種造謠，什麼工藤新一渣男讓小蘭苦等，什麼自私自利讓毛利一家陷入險境。
做不到。
因為我真看過柯南。
看過你不記得劇情！彆人寫了幾千張，不管是原創漫改，各個細節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記憶還能同步另一個世界老賊漫畫更新。
彆罵了彆罵了。
事情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堂堂一個穿越者還能真被原住民欺負了？
頂了天也不過就是個莫裡亞蒂，我還以為讓我單挑魂天帝呢。
他又不是三頭六臂從生死簿上勾了名字，大家都是肉體凡胎，有什麼好怕的？
這就是思維發散，滿腦子碎碎念的好處。
一下子就給自己把情緒安撫回來了。
心理健康指數超高的。
“那我父母的車禍……”
紀一主動問了。
他有一點好，隻要真的下了決定，就一定會拚儘全力去做。
人生中所有的路沒有回頭路。
“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我想大家都明白。”
似乎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白馬提起往事的時候還是會露出哀傷的表情。
“這樣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紀一用一種好像無所謂的語氣，“於公於私都必須要把那家夥從帷幕後麵揪出來。”
既沒有尋常穿越者的淡漠，又不像傳統角色一樣充滿了複仇的激情。
反而有點釋然。
就好像，“原來我是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而不是僅僅遊戲於“柯南”這部漫畫中的“外人”。
排除自己原先定下的人生計劃，好像真的第一次和這個真實的世界產生了交互。
既然已經在這裡了，那就坦然地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