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
她走出去，看見被牆擋著的盛喬希。
孫世爻笑著介紹自己，“我們都是裴晉陽鐵哥們，這不是聽說他有個妹妹嘛，想邀請你和我們一起玩，周六我們有個聚會，你來嗎？”
薑明織淺淡地笑了下，“我周六要去培興趣，恐怕沒時間。”
陳湛北，“聚會在晚上。”
薑明織：“嗯，我的興趣班也是晚上。”
一旁一直打量著她的盛喬希開口了，“算了算了，這位妹妹還是個大忙人。”
薑明織和她對視一眼。
那種眼神，怎麼說。
麵上是友好的善意，卻帶著極其微妙的刺，旁人看她是笑盈盈的，薑明織卻能感受到她的嘲諷。
十分讓人不舒服。
盛喬希向來這樣，前世薑明織和裴晉陽在一起後，她私下裡還說過自己不喜歡薑明織。
有人去試探她，她又決口否認自己說過這種話，依舊和薑明織一副姐妹倆的狀態。
很微妙。
薑明織使用同款似打量似嘲諷的眼神把她上下掃了一遍，然後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輕飄飄略過她去了廁所。
她可不是軟柿子，笑裡藏刀這種事她得心應手，和那些八百個心眼的商人都能周璿，還怕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盛喬希被她看得心中憋悶，和孫世爻抱怨：“她真是沒禮貌，怪不得晉陽不喜歡她！你乾嘛邀請她啊？”
“啊？哪裡沒禮貌了？”孫世爻有些懵，“想和漂亮妹妹一起玩有什麼錯。”
下晚自習後，薑明織先一步上了車，在車裡等了五分鐘，裴晉陽才慢悠悠地從校門口走出來。
他上車時，薑明織倚在後座閉目養神。
車子啟動，她雙手抱臂一動不動，眼睛都沒睜開。
一副不想溝通、外界與我無關的姿態。
裴晉陽轉頭睨她一眼，看出她是在裝睡，淡淡開口：“以後不要幫我收情書。”
兩秒後，薑明織閉著眼開口道：“你以為我想嗎？”
耳邊傳來少年的嗤笑，“你在學校公開和我關係的時候就沒想到？還是說你很享受當信使。”
在裴晉陽看來，薑明織迫不及待和自己扯上關係就是虛榮。
薑明織睜開眼睛，清亮的雙眸有些許疲憊感。
“一坨屎被一堆蒼蠅圍著還挺自豪，我勸你彆太自戀。”
真以為她想和他扯上關係嗎？
上一世，學校裡的人就不知道他們是兄妹，還有人嗑他們c。
這一世，她隻是想杜絕這種可能性，要不然挺膈應。
車內陷入詭異的沉默，裴晉陽不知是不是被薑明織如此直白的侮辱氣到了，眼睛死死盯著她，嘴巴卻半晌張不開。
過了一會兒，裴晉陽才開口：“你這坨屎也不遑多讓。”
薑明織雖沒收到紙質情書，但校園牆上卻每天都有她的身影。
在食堂吃飯被偷拍發到校園牆撈人，在操場也被撈，走在路上都有人偷拍她背影。
還有好奇的同學在校園牆下麵詢問是何方神聖跳級，然後一陣科普，人臉和人名一對上，大家更覺得薑明織好厲害，長得漂亮實力又強的轉校生。
總之薑明織最近的風頭不可謂不大。
薑明織冷哼，“我這是花香人自來。”
雙標被她玩得明明白白。
日常鬥嘴完成，兩人開始誰也不理誰。
一直到回家吃完夜宵，兩人都沒再講過一句話。
邱棠知道女兒和裴晉陽不和，不過她沒說什麼，甚至覺得這樣挺好。
要是兩人關係太好，她反而要擔心了。
——
6班和9班撞上的體育課在周四下午。
薑明織換好了運動校服，課間獨自坐在學校操場外的一個八角亭中，到春夏交替的季節，這個亭子上會爬滿紫藤花。
學校裡好風景很多，還有一兩幢充滿時代氣息的建築。
薑明織最喜歡趁課間享受一下難得的安靜時光。
三月初，微風柔柔，陽光暖暖。
周圍的樹木枝頭躍出一抹嫩綠。
和樹葉一樣鮮活的還有少年的聲音。
“鯨哥哥！序哥哥！鯨序哥哥！求求你了，這周末和我一起去打聯賽吧。”
這聲音宛轉悠揚，故意捏著嗓子，聽不出是誰。
緊接著響起一道清晰富有磁性的聲音，“本來打算去的，被你惡心到不想去了。”
是關鯨序的聲音，透著股青澀的魅力。
另一位少年哀嚎，“彆彆彆，序哥我錯了，去吧去吧。”
少年說了很多，“這次三校聯賽，我們學校出兩個隊，到時候囊括金銀牌多有麵兒啊。”
關鯨序：“你當彆人籃球隊是紙做的？”
少年嘿嘿傻笑。
薑明織合起書去了操場，剛走到小門那兒，碰見裴晉陽他們班的幾個男生。
剛初春，氣溫還沒完全轉暖，男生們已經迫不及待穿上白t，校服外套鬆鬆垮垮敞著，爭相上演風流倜儻。
薑明織準備無視這些中二少年，卻被人叫住。
“喂，薑明織。”
喊她的人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薑明織不認識。
“有事？”
那男生擺手：“沒事兒沒事兒嘿嘿。”
薑明織轉身就走，身後一群人笑聲和說話聲裡透著不懷好意。
“她說話還真沒兒化音誒，小南方。”
“人無完人，她雖然聰明但”
薑明織沒聽見後麵的話，因為孟媛媛告訴她一個噩耗。
今天八百米小測。
八百米是每個女生的噩夢。
她可以在健身房裡的跑步機上跑，可以在戶外慢跑，唯獨不能在操場跑，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況且愛運動是她以後的事，現在16歲的她是一隻小弱雞，身體素質確實差了些。
理科班為數不多的十幾個女生麵如菜色，兩個來了姨媽的女生露出逃過一劫的喜悅。
體育老師帶大家做完基礎熱身後，趕著一群學生到處。
六班和九班的女生們都站在起跑處，體育老師說有競爭才有動力，跑的時候盯著前麵那個人趕超就行了。
體育老師掐著秒表，嘴裡銜著口哨，“各就各位——”
一群少女們衝了出去，紅色塑膠跑道上綻開一朵朵白色小花。
薑明織控製自己閉著嘴放緩呼吸，保持節奏。
當感覺目標遙遙無期時，腦子就會不受控製地天馬行空。
她一會兒想到和裴晉陽在一起那些年的點滴，一會兒想到上節課剛做的物理題。
該想的不該想的想了一圈，一看自己才跑了半圈。
她以為自己的腳步像腦子一樣搗騰地飛快，在體育老師眼裡她在烏龜爬，忍不住喊她，“後麵的跑快點，小測過不了下次體育課繼續跑。”
薑明織加快了速度，超過前麵三個人。
一個沒留神灌了口風，然後她就感覺肺要不行了。
終點明明就在眼前，最後一百米她的嘴實在閉不住，大口喘著氣，喉嚨裡是鐵鏽味。
還有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體育老師這會兒剛好沒在，負責計時的是關鯨序。
薑明織一直盯著他，近了，越來越近了。
當她快衝到終點時，後背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雙腿本就有些發軟的女生直接被撞趴到地上，引起不少人驚呼。
薑明織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離開身體。
手心處傳來火辣辣的痛，雙腿發軟，想站卻站不起來。
陳湛北看向裴晉陽，“你妹摔倒了。”
裴晉陽移開視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姓裴嗎？”
身體的不適令薑明織清醒了些。
孟媛媛來扶她，卻拽不起她，“薑明織，你還能站起來嗎？”
“有點痛。”薑明織聲音有些破啞，一隻手撐在粗糲的橡膠跑道上，一隻手任由孟媛媛拉著。
孟媛媛驚呼：“誒呀，你出血了！”
有幾個同學圍過來：“怎麼了，沒事吧。”
薑明織很想說：沒看見我還在地上趴著呢嘛，能不能多來幾個人幫幫我！
她的腿真站不起來了，甚至在控製不住地發抖。
下一秒，她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力架著她腋下把她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