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灑落進辦公室裡。
沈光霽指尖摩挲著鋼筆,垂眸認真查閱文件。
恰時,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沈光霽抬眸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來電人,修長的手指滑過通話鍵。
很快,聽筒傳來助理李密略微壓低的聲音:“沈總,當年和房軒交接的司機跟醫生,我都查到了。”
“當年接應房軒的司機叫張福,目前在城西跑貨運;給葉之雪接生的醫生叫周明遠,五年前從新市醫院辭職,現在在一家私人診所坐診。”
沈光霽沉默半會兒,手裡的鋼筆敲擊著桌麵發出輕響。
片刻後,他薄唇輕啟,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很好。按老規矩,把人帶到城郊的倉庫,我親自審問。記住,不能驚動任何人。”
“好的沈總,我明白了。”
這一邊,李密掛斷電話,立刻招來了兩個身形魁梧的保鏢。
他們聽從李密安排,在貨運站蹲守了三個小時,趁著張福卸貨時,一左一右將他架進了麵包車。
至於周明遠,李密佯裝成患者掛了號,診室門剛關上,寒光一閃的匕首已經抵住對方後腰。
深夜的城郊倉庫。
吊燈在兩位中年男人的頭頂搖晃,投下明滅不定的陰影。
周明遠被捆在鏽跡斑斑的鐵椅上,額角滲出冷汗,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倉庫大門。
張福則癱坐在地,衣服上沾滿汙泥,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水泥地上的裂縫。
將兩人控製住以後,李密再次給沈光霽打去電話彙報情況。
沈光霽收到消息,叮囑聽筒那邊的人將人看牢後,便掛了電話,起身取下外套,大步邁出辦公室。
引擎聲由遠及近,沈光霽的黑色轎車碾過碎石路,刺眼的車燈將倉庫切割成明暗兩半。
蜷縮在角落的司機張福下意識抬手遮擋眼睛,指縫間透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醫生周明遠瞳孔微顫,將腦袋扭過去躲避著刺眼的強光。
車身停穩後,沈光霽推開車門,皮鞋踩在積水裡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踏在兩人心上。
他逆著車燈的光暈走來,黑色風衣下擺被夜風掀起。
陰影籠罩下,他的麵容隱沒在黑暗中,唯有領口處的銀色領帶夾泛著冷光,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張福喉結滾動,忍不住吞咽唾沫:“您……您是……”
話未說完,沈光霽已經走到近前。
倉庫頂燈在他眉眼間投下鋒利的陰影,冷冽的目光掃過兩人時,張福瞬間僵住——
他跟著房軒身後,過了那麼長一段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怎麼會不知道沈光霽?
回想不久前在貨運站,他剛卸完最後一箱貨,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這個倉庫內。
當時還尋思著,自己難道是在運輸途中得罪了什麼人?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綁他過來的人竟然的沈光霽!
要知道,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他便按照陳巍的吩咐隱姓埋名。
這麼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怕生出事端,所以從不在沈家人麵前出現。
可現在沈光霽主動找上門。
看來,事情沒有他想象中的這麼簡單了。
被綁在鐵椅上的周明遠依舊是一幅不明所以的模樣。
當年那件事,他隻和房軒有過正麵交鋒,所以並不知道張福就是當年的司機,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便是當年他昧著良心助紂為虐,使其失去了二十幾年的親妹妹。
見沈光霽走來,李密挺直脊背,上前半步,將兩份裝訂整齊的文件雙手奉上:“沈總,這是關於兩人的資料。”
牛皮紙封麵上,“張福”“周明遠”的名字被紅筆圈得醒目。
沈光霽伸手接過,文件翻開處,夾著泛黃的監控截圖與皺巴巴的銀行流水單。
第一份文件,張福的名字旁附著監控截圖,畫麵裡中年男人戴著鴨舌帽,正將黑色行李箱塞進麵包車。
這輛車子,與房軒當年所乘的車型分毫不差。
顯然當年接應房軒的司機是他無疑。
而周明遠的檔案照片裡,履曆欄的“離職原因”處赫然寫著“個人健康問題”。
這個搪塞的理由與他如今仍在坐診的事實形成了詭異的矛盾。
再看最後一份文件,便是兩人的銀行流水賬單。
翻到這份文件,沈光霽揚唇發出一聲哂笑。
果不其然,兩人的銀行賬戶在每個月的十五號那天,都會收到同一個匿名賬戶的轉賬,金額恰好是普通貨運司機和小診所醫生年收入的五倍。
沈光霽垂眸一一掃過資料,完後抬腳朝張福靠近。
他蹲下身,將文件重重拍在張福的身上,驚得角落的張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