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反而還提高了幾分貝,所以在場的賓客們都聽見了。
就算個彆沒注意聽的,也被一傳十,十傳百地傳到耳朵裡了。
聽了顧清這話,賓客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地看過去。
察覺有視線朝這邊看來,葉之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慌亂地張了張嘴,想要辯解:“清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來隻是想慶祝你……”
顧清冷聲打斷:“彆再這樣叫我,讓人惡心。”
“還有你。”她微眯起眼,嗓音清冷而有力:“以前你有多討厭我,現在我也有多討厭你。曾經我多麼渴望能得到母愛,現在,我隻覺得你不過是一個沒用的母親,因為你沒辦法保護好任何一個女兒。”
葉之雪怔愣地看著她。
顧清繼續道:“我嫉妒過顧若,而顧若害怕我搶走她的東西。說白了,我和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已經失去的東西,就不要妄圖找回來,況且,已經回不來了。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們遠離我的生活,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
說罷,她舉著酒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她對顧若,有討厭也有遺憾。
畢竟,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的。
她不會因為顧若這次幫了她,就原諒她之前做過的那些錯事。
但是不得不承認,顧若走到今天這一步,更大的原因是顧雲飛和葉之雪。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算是她的不幸。
顧清的語氣決絕,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嘴裡吐出的話,如同尖銳的冰錐,刺痛著他們。
顧雲飛和葉之雪皆是滿臉頹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葉之雪心裡五味雜陳,正消化著顧清說的話。
而顧雲飛則是眼裡含著滿滿的懊悔,他張了張嘴:“女兒,女兒……”
葉之雪也試圖挽回,跟著喊道:“清兒,不要這樣對我們。”
沒等他們追過去,在眾賓客驚訝的目光中,幾個高大威猛的保鏢便迅速上前,動作乾脆利落地將顧雲飛和葉之雪往宴會廳外推去,絲毫不顧他們的掙紮與哀求。
他們被保鏢一路推搡著,直到消失在宴會廳的門口。
整個宴會廳一片寂靜,賓客們麵麵相覷。
一秒,兩秒過後,眾賓客交頭接耳,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之前就聽說,顧氏夫婦對她那大女兒毫不在意,沒想到是真的?”一位穿著華麗禮服的女人輕聲說道。
“何止不在意,剛不也聽見了麼,顧清都心寒得斷絕關係了。”旁邊一位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壓低聲音回應道。
“看顧清那態度,是真的不打算跟顧家再有來往了。不過她也真是果斷,麵對這種的父母就該這樣。”另一人發出感慨,語氣裡帶著一絲欽佩。
今天這一幕,徹底讓在座的所有人明白了顧清的立場和態度。
往後他們麵對顧氏遞出的橄欖枝,自然會再三思量。
顧清進入休息室不久,陸景炎便跟了過去。
她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窗外,眼神空洞,似是在走神,連他進門的動靜都沒聽見。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陸景炎心裡滿是疼惜。
“不是來休息嗎,怎麼站在那兒?”
轉身看見他,顧清揚了揚唇,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來了?”她問道。
陸景炎滾著車輪,停在她麵前,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彆難過,你做得很好。什麼也不要多想,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頓了頓,他眸光微閃,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腹部:“現在,還有他。他也會和我一起保護你。”
顧清眼睫微微一顫,看向他,鼻頭有些泛酸。
她搖了搖腦袋:“我沒有為他們難過,隻是心裡有點感慨。”
她倔強要強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憐惜。
陸景炎垂下眼眸,喉結滾動兩下。
他默默地俯下身,感受到微涼的指腹觸碰到腳踝,顧清下意識往後退縮了下。
她疑惑地看著他:“你要乾什麼?”
“脫鞋,給你揉腳。”
陸景炎簡潔地吐出五個字。
顧清低頭看了眼,按道理說,懷孕後儘可能避免穿高跟鞋,但這裙子要穿帶著點跟的鞋子才好看,顧清愛美,便折中選了雙粗跟的。
雖然不高,但走久了腳還是會酸。
剛才心思在彆處,所以沒覺得有什麼。
這會兒他一說,還真有點難受。
隻是,沒想到他能注意得這麼細致。
顧清心裡一陣溫暖。
見她不說話,陸景炎默默地脫掉她的鞋子。
她的腳白皙小巧,拇指瑩潤,毫不誇張地說,完全可以做腳模的程度。
陸景炎輕輕地將她的腳搭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溫柔地按壓著她的腳腕,力度恰到好處。
他目光落在顧清的腳上,專注而深情。
顧清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她伸出手,輕輕放在陸景炎的腦袋上,揉了揉他頭發,輕聲說:“我的老公真好。”
陸景炎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揚唇笑了起來。
他抬起頭,望向她,眸光微爍。
儘管這個稱呼已經聽了好幾遍,陸景炎心裡還是會止不住地悸動。
-
在休息室待了會兒,顧清想去醫院看看,陸景炎牽著她的手沒放:“我和你一起去。”
醫院距離設宴的地方很近,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
進入醫院大樓,顧清推著陸景炎沿著走廊緩緩前行。
她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的設施,確認沒有半點不妥的地方後,徑直去到了手術室。
先進的醫療設備擺放有序,一塵不染的環境讓人生起神聖的心。
顧清走到陸景炎麵前蹲下身,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道:“景炎,所有相關的醫療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我就可以給你安排手術了。”
陸景炎聞言,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喜,可隨即又皺了皺眉。
他視線落在顧清還平坦的腹部,柔聲道:“不著急,你現在懷著孕呢,彆太累著自己。手術可以往後推,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能儘快手術,陸景炎自然是興奮激動的。
曾經,他做夢都想恢複成一個正常的人,下地行走。
可與顧清的健康相比,這場手術的重要性,在他心裡也變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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