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善於掌控局麵,常有謀思使得麵麵俱到,細處亦可顧及,可他的弱點也偏偏在此,”曹操伸手在地圖上敲打了幾下。
引得了劉協深思。
“當年,董賊禍亂雒陽時,鮑公曾經帶三千義士夜至雒陽,求見袁紹,那時大將軍何進已不在,唯有袁紹方可決斷。”
“偏偏袁紹擔心夜襲不能戰勝董賊,反遭其害,亂了雒陽局勢,於是允誠隻能回泰山,又聚眾兩萬義士以武裝威脅。”
劉協長歎了一口氣,光是聽這決斷,就能感覺到當年義士之無力,若那一夜動手,恐怕後麵的事也不一定會發生。
曹操冷笑道:“多謀而無斷,便是如此,若是我用兵,子泓居於武城,我會不顧一切合圍,大軍前赴後繼七日破城。”
“再去馳援黎陽,為何?因為用兵不光要相信自己的布局、軍略,還要相信自己軍士的意誌!人心最不可測,此測非是試探,亦是其潛力也。”
“人心齊,則數百將士亦能守城一月;人心不齊,譬如壽春,袁術號稱三十萬大軍龜縮守城,不也為雷簿、陳蘭開城相迎?!”
“丞相所言極是……”劉協能感受到曹操這話出自真心,同樣,這也是一句至理名言。
人心為重。
有時上下同欲就是可以打出以少勝多的曠世之戰。
“丞相之言,朕亦深受啟發。”
曹操笑道:“子泓此次襲鄴城,雖然違反了軍規,應當受責罰,可是卻得到了袁紹布防圖,得到了糧道情報,更重要的是,他可讓我再次確信,袁紹之缺陷。”
“子泓辛苦了,朕會著重賞賜。”
“那不行,”曹操笑道:“陛下可以暗中賞賜,但明麵上一定要嚴懲問責。”
“……”
劉協思索片刻,點頭道:“好,依丞相之意。”
……
丞相府。
“嘖,這都多久了,怎麼還不來。”
這曹賊,肯定和陛下憋著什麼壞呢。
“子泓不必著急,”曹純連忙好言相勸:“方才丞相聽聞你在冀州所獲,情緒已有好轉。”
“不可能,他肯定要借此機會懲治風氣,用我來震懾其他將軍。”
這樣不光能趁火打劫,還可以壓一壓這幾年勝仗過多的氣焰,給所有將軍緊緊皮。
振一波軍紀。
“那不會,子泓你就等著賞賜吧。”
“哼,但願如此,總之此次我有功績而無過,雖有驚卻無險,皆在掌控之中也,若要懲罰我可不服。”
許澤傲氣的說道。
“那是,子泓如臂使指,視袁軍於無物,如此行軍實在是令人敬佩。”
“你放心便是,絕不會遭懲罰。”
曹純方才可是親眼得見,丞相的表情變化極快,那可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但願吧,反正我不會低頭,”許澤癟了癟嘴道。
“誰在說我壞話呢!”
許澤正要反駁,曹操已龍行虎步的踏入正堂,翁婿二人一搭眼,許澤臉色大變,哭嚎著直奔曹操,一個滑跪抱住他的腰。
“義父!!兒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你叫我什麼?”
曹操自己都懵逼了,這個稱呼不對。
“哦嶽父,”許澤回過神來,繼續哭嚎:“我至武城不過想劫掠一番就走,誰知一時不察,被圍困在武城!命懸一線啊!!”
“關鍵時刻,我想起嶽父教導,故布疑陣的道理!方才靈光一閃,以空城得以逃出生天!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嶽父!!!”
“啊啊啊!!”
許澤哭嚎完直接一個戰吼,給曹操都喊懵了。
愣神之餘無奈的伸出手拍了拍許澤的肩膀,歎道:“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曹純:“???”
臥槽,說好的儘在掌握呢!?
怎麼現在變成命懸一線差點圍困身死了。
“孤軍深入,太過危險。”
“兒知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許澤瑟瑟發抖,曹操痛心疾首,重重地捏了捏他的肩頭:“你可知如今你對於整個大漢何其重要。”
“如今自然是知道了!不過此次也算是卓有建樹,一觀袁軍布防與糧道,可推演其改動,即便更換也不會完全廢棄。”
“嗯,不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些我讓丕兒給你送點珍稀美酒,好生壓驚。”
說罷將許澤抬起來,心道這小子還假裝無力,非要讓我用力。
許澤麵露感激之色:“多謝嶽父!小婿早知嶽父最是信重恩寵,感激涕零!”
“此次,隻要你能活著回來,為父彆無他求。”
翁婿二人相互搭著肩膀,感情顯得無比深厚。
曹老板對我還是很好的,我隻要稍微表現委屈、後怕,就立馬出言相勸,連什麼責罵、搶劫都忘了。
老曹仁義久了是這樣的,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真好。
出了大堂,許澤衝還在懵逼狀態的曹純一揚大拇指:“搞定。”
“絕!”
曹純由衷的敬佩,他萬萬沒想到,許澤這示弱的模樣,能把丞相吃得死死的。
回去之後,許澤十分得意的和賈詡、典韋說了自己的這一番操作。
他們都非常的興奮!
“這,這太……太厲害了,”典韋崇敬的道:“俺真做不出這種事來,還得是你啊君侯。”
你們臉皮哪有我厚,我的臉皮經過了一千多年捶打,隨隨便便拿捏他。
但是賈詡眉頭緊皺:“丞相為何,唯獨對君侯你這般心胸寬廣呢?”
“可能是魅力吧,”許澤麵不紅的說道。
“那老師,今日我是不是可以去打獵了?”陸議趁機想出去策馬奔騰,找鮑邵他們敞開了玩幾日。
“去吧!”許澤心情大好,自然十分大方。
老師心情好的時候,人還是挺好的,不折騰我武藝這一塊。
然後第二日就接到了劉協親自下的懲處令,撤去征東將軍官職,由其軍中副職典韋暫代,許澤降回許南校尉但軍務交給賈詡、兼任大理寺少卿。
詔書中,重責許澤擅離職守、目無軍紀之事,以儆效尤。
“砰!!”
許南營。
嚓!曹賊!!!
許澤在主帳氣得嗷嗷叫。
怪不得昨天如此感情豐沛,毫不遲疑!愛如潮水一般湧向我!
原來是黑臉交給彆人唱了!他預判了我的預判,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可惡啊曹賊!
“老師我回來換把弓箭!”陸議擦著汗從帳外歸來。
“全部加練!所有人操演騎射布陣,不準外出打獵!”
許澤氣勢簡直要吃人,把陸議嚇了一激靈。
我嚓,許賊!
怎麼忽然這麼大火!不是你讓我去的嗎!
“那俺,這就升官了?”典韋和賈詡偷偷對視,然後腿開始忍不住抖起來,試探性的道:“子泓,去,去炒幾個菜……”
“我他娘的——”
許澤氣不打一處來,主帳內充滿了歡聲笑語。
趙雲剛來,不太好意思笑,老人已經笑得前俯後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