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該當如何?還是先上表天子,請求詔書調停如何?正好也能靜待時機,一觀如今許都之狀況。”
蔡瑁想了想,曹操若是真的出事了,許都肯定會大亂,到時曹家是誰人主事還未可知,軍、政、農三道治理之能,能否比得過曹操?
任人之能、威信人脈是否同樣廣博,這些都需要等待局麵安定下來。
劉表聞言微微點頭,認可蔡瑁之言,此時宜緊守而非是四處興戰,反正我也是以平定荊州叛亂為名不奉朝貢,我甚至沒有問朝廷要錢資軍平叛。
想來也不會成為一種問責。
“我這就上表天子。”
三日後,江夏薊春傳來消息,孫策率戰船進駐廣濟,尋陽的關口形同虛設,黃祖傳來的書信翻起了舊賬。
“我早說過,那甘寧不能派駐尋陽,現在倒好,他跟隨許澤跑了,將尋陽關口地勢、關防、水寨全數告知,且大有報複黃祖之意!”
“豺狼也!他在蜀中反叛兵敗出逃,是我收容他在江夏水道,否則豈有出路?!”
劉表聞得軍情暴怒不已,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他已可以確信,許澤和孫策當初在樅陽相會,一定成盟!
他們不瓜分豫州、揚州的領土,卻在圖謀我荊州。
此時荊州北有許澤,南有孫策,內還有叛亂,如何能平穩度日?仍然需要支藩障於北,屯兵馬於江夏,才能再出兵力平定叛亂。
還需向西收治益州逃來的流民、敗兵。
……
南陽,宛城軍營。
許澤派人許褚、太史慈遣軍去收取舞陰、比陽,占據當初差點被袁術伏殺的桐柏大複山,也就是銅山之地。
同時招募民夫開采金石鐵石,徹底將私運鐵石的源頭占據,原本荊州人占此地時,大多用來走私,但是在許澤手中就不一樣,可以變成精鍛的工造器具、軍械。
軍營校場,一個老兵正持槍操演,一通軍中教頭改良的殺陣槍法施展下來,最後一式回馬槍翻身刺出後,老兵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俄頃,頭頂視線出現陰影遮蓋,賈詡無力的擺了擺手:“老朽,老朽不善膂力,實在是舞不動了。”
許澤咧嘴笑道:“我記得你就是行伍之人,快起來,最後一舞。”
“那是多年以前了,”賈詡勉強坐起身來,誠懇的道:“老朽早年隨軍征戰,以軍略見長,善奇謀善大略,幾任參軍、主簿,早已是監軍的待遇。”
“而且,老朽在李郭軍中亦是為出謀劃策的先生,到了張濟將軍麾下,也是奉為上賓,君侯如此對待,實在有失心胸。”
也難免賈詡言語之中頗有怨氣。
這幾日許澤彆的不乾,就光訓他了。
每日操訓槍術、刀法、箭術,早晨則負重徒步、操訓騎術,晚上則研習軍陣、奇策,許澤的理由也很簡單:他敬佩賈詡的智謀與遠見,所以要常帶在身邊以問策,如同智囊。
賈詡起初還以為自己的低穀已經過去了,這位君侯本性是純良的,之前隻是試探,以後肯定是富貴榮華!
但他萬萬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
常在許澤身邊就意味著,要和他做一樣的事。
也就是非人般的艱苦操訓,換來強悍超凡的體魄。
賈詡覺得就算是天賦異稟的猛漢,這般強度操訓幾日也就萎了,可許澤根本不是人,他還加量!
“那不跟了?典韋,帶去戰俘營。”
許澤拍拍大腿起身下令,典韋作勢就要提人。
賈詡急得直跳腳:“跟!跟啊!君侯你這脾氣也太急了!”
“我急了嗎?”許澤愣了愣看向典韋。
典韋搖頭:“俺看你不怎麼急,這老頭急。”
“老朽急,老朽急!唉!”
賈詡憤而拍打大腿,罵了自己好幾句。
如今這境況,恐怕是自己一生因勢利導、洞悉局勢的最大汙點!
起身再與許澤舞槍,頭發黑白參半,身姿挺拔如鬆,長須飄飛雙臂有力,倒是有幾分年逾半百的老將軍之威。
晚上。
賈詡揉著腿腳跟隨入帳,為許澤逐字逐句的解釋兵書。
深夜之後,見帳內許澤身旁隻有兩名宿衛,心念一動,由衷的問道:“君侯,老朽多年來觀人無數,誰人能成大事,誰人將兵敗歸荒野,相處一段時日便可得知。”
許澤放下兵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麵色鄭重的道:“說下去。”
“老朽願跟隨君侯身側,為君侯出謀劃策,建功立業。”
“建功立業?”許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覺得賈詡好像意有所指,於是也歎了口氣,鄭重的道:“先生此話是何意?你覺得我若要立大業,該如何?”
“君侯名揚南疆,廬江、九江、豫州誰人不知君侯名聲?那孫策乃是君侯手下敗將,尚且還妄圖雄踞江東以建立功業,而君侯深得陛下、司空倚重,大業之基石其實不弱於孫策也。”
“老朽有一略,可使孫、劉相攻,彼此耗損,散流言於荊襄、交州,疲憊兩州之財力,而君侯居於廬江、南陽厲兵秣馬、囤糧聚兵,數年之後天下何處不可取?”
“君侯深得陛下、司空器重,定然能得偏愛,數州之錢糧,均可資助君侯操練水陸兩軍,荊州、江東又羸弱不堪,內亂不斷,此消彼長之下,不是君侯一合之敵。”
“嘿嘿。”
典韋聽到這笑了起來,他聽懂了一半,但大概知道賈詡是什麼意思。
“典將軍笑什麼?”
賈詡愣神抬頭。
典韋摸著後腦勺憨厚道:“俺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麼高興的事?”
“在宛城地窖挖了一百多壇窖藏佳釀。”
許澤則是抬頭看向身旁的另一名宿衛,麵色無奈的道:“子脩,這人你自己看著辦吧,他教我的完全是取死之道。”
“子脩?”
賈詡也看了過去,那年輕人白淨英朗,頗具儒雅氣質,眉宇之間帶仁和善氣,已有幾分仁君之相。
此前沒注意過,現在再仔細看,方覺這人雖然穿著甲胄,內著樸素的繡袍,頭戴普通軍士的褐色束帶,但是貴氣不凡,不應該是尋常人。
“這位年輕人是——”
“在下曹昂,字子脩。方才先生所言,在下會一字不差告知父親。”
“你父親是……”賈詡手已經開始抖了,但還是想聽到點彆的答案。
“當朝司空,曹操。”
典韋樂道:“這是司空家的嫡長子。”
“唔……”賈詡捂住了腦袋,“我頭風犯了,萬分難受,大公子、君侯且先商討,容老朽去睡上片刻。”
他娘的許子泓,曹氏大公子為什麼會在你身邊當宿衛?!
你真是狗膽包天!
曹昂起身來攙扶著賈詡,微笑道:“先生慢行,在下扶先生去校場發發汗吧,出一身汗就好了。”
“不必了吧,大公子……”
這年輕人,氣力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