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終於還是來了!
聽到稟告,朱厚照剛剛舒展開的眉頭,一下子又死死皺了起來。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艱難的說:“起、起來吧......”
一陣沉默。
來人見朱厚照還站在原地,不得已隻能再次出聲提醒。
“殿下可是在宣府,還有尚未辦完之事?”
“若是有,儘管交代下去,相信底下的人必會儘心儘力的辦好。”
這是在委婉的催促朱厚照現在就走的意思。
朱厚照有些無奈的說:“知道了。”
“走吧......”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空著兩手帶著人就走。
五千多的京軍就候在城門外,這麼顯眼的目標,城中百姓就算想當不知道都不行。
得知太子殿下就在宣府城中,且剛剛打了大勝仗,準備凱旋的消息。
眾人都紛紛走出了家門,站在街邊等著一睹國朝儲君的真容。
朱厚照騎在高頭大馬上,身旁跟著趙策等人。
方才的不情不願此時都收拾了個乾淨,整個人擺出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無論怎麼樣,麵子工程還是要做足的。
更何況他是個剛打了大勝仗的。
劉瑾在身後,原本心中一片的悲涼。
畢竟先前早早回去,還能免於懲罰。
可到了這時候,早回去晚回去,都是要挨罰的。
劉瑾正唉聲歎氣之際,那邊見到太子的老百姓們,已經個個都歡呼開來了。
“恭賀殿下凱旋,太子殿下千歲!”
“太子殿下千歲!”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在街道兩邊響起。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對著朱厚照拜著。
更有甚者,更是跪了下來,嘴裡不停呼著吉利的話。
大部分人都是渴望和平的。
可和平來之不易,基本不可能憑空得來。
此次朱厚照能帶領大明的將士大獲全勝,起碼這段時間邊疆肯定都是和平的。
就算隻是短時間的和平,也能讓這些普通百姓們過上一段時間的舒心日子了。
因此眾人的呼喊中,兼夾著不少感激的話語。
朱厚照騎在馬上,聽著眾人說的話,心中一時間也樂開了花。
雖然不知道回去之後,他父皇還會不會生氣。
可至少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這次出來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一群人出了城,便看到由牟斌三人為首率領的錦衣衛與五千京軍。
眾人見到他出來,直接行了大禮。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宮!”
朱厚照臉上的意氣風發,已經不是裝出來的了。
他伸手,沉穩的往上一抬。
“諸位辛苦了,都起來吧。”
“謝太子千歲!”
朱厚照回去,也不坐馬車。
仍舊是騎著馬,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頭。
除去五千京軍外,保國公朱暉還帶了一萬精兵沿途護送。
一直到把他們送進了居庸關內,這群人才調頭回去。
朱暉的事情沒完,這次的功勞也不能親自回去領。
不過弘治皇帝肯定不會忘記他的,畢竟戰報都是他寫的。
進了居庸關,基本就安全了。
而且離家也越發近了。
朱厚照騎著馬,儘量不去想自己回宮後究竟是會得到讚揚還是再得幾頓棍子伺候。
拉著趙策在他身邊,一同討論貪墨軍餉這類事情該如何完善的問題。
趙策此時也有些歸心似箭,腦裡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對策。
隻能含糊說道:“貪汙這種事情,自古以來便是屢禁不止。”
“不論是軍餉,又或是其他。”
“不過先前楊大人也說了,他是因為俸祿太低,才會開始走私。”
“走私雖然不是大罪,可也是錯的。”
“如果一個人一直循規蹈矩,那他估計能抵得住不少的誘惑,”
“可一旦知道自己已經犯了錯,哪怕是小錯,卻依然安然無恙,那心中的無畏和貪欲也會越來越大。”
“最終,就會犯下彌天大禍,甚至牽連家族。”
“所以,殿下有沒有想過,或許能嘗試一下高薪養廉這個做法?”
高薪養廉,或許也起不到太多的效果。
畢竟高薪,並不能把**的心理轉化為廉潔的心理。
可起碼能幫助少部分,守住道德底線。
大明的官員,無論是文官或是武將,俸祿都實在太低了。
低到沒有一點額外收入,根本養不活家族。
知名如海瑞這種絕對的清官,個個都是家徒四壁,兒女都要吃不飽,會餓死的存在。
這種類型的官員不多,可不是沒有的。
如果能提高一些俸祿,讓他們生活得以改善,相信能讓不少人壓製住心中那些鋌而走險掙錢的想法。
朱厚照愣了愣:“提高俸祿?”
“咱們大明的官員,似乎個個都過得不過,他們的俸祿很低嗎?”
趙策笑了笑,說道:“管中窺豹,如何能得知全物?”
“不過相比餓不死的官員們,我其實更看重的,是底層百姓與士兵們的待遇。”
高薪養廉也好,繼續沿用低俸祿也罷,其實對趙策都沒什麼影響。
他有爵位,有朝廷的補貼。
家裡也有點小生意,每年能給他帶來豐厚的利潤。
就算不靠翰林院那點微博的俸祿,他一樣能活得美滋滋。
不過要整治貪汙**,還真的不能隻一味的懲治。
明太祖當時對貪官恨之入骨,收了幾兩銀子都得剝皮吊在城門口讓百姓唾罵。
可儘管是這樣的做法,每天還是有新鮮的被吊在城門口的官員。
除了懲戒以外,趙策認為是可以給底下的人一些甜頭。
提高他們對朝廷的認可感。
就像先前說過的要給軍隊配備宣傳員一樣。
單靠嘴說,隻能管一時。
最終還是得讓底層的士兵們吃飽飯,才能讓他們真正的產生認同感。
朱厚照沉吟道:“提高俸祿這事,能行是能行,不過就怕屆時養出一群胃口更大的官員來。”
“像這些運輸軍餉的官員,軍餉出庫開始,東西就開始少了。”
“東西被一層層的剝削下去,我們深居廟堂之上,根本無從得知。”
趙策也歎了一口氣。
“是啊,這事不好辦。”
“沒有完美的製度,隻能選擇當下合適的製度。”
一向對這些複雜政事沒有多少興趣去研究的朱厚照,一時也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