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換季,劉大夏喉嚨不大舒服,總是時不時的咳嗽一聲。
他先前得了陛下要削減皇室宗親賞賜用度和爵位終止的差事,如今大概的章程也與各部門商量了出來。
就等最終提交上去,給陛下和閣老們批複了。
看到劉如愚回來,他直接說道:“去永西伯府了?”
劉如愚“嗯”了一聲,把趙策的文章放在了書桌上。
“永西伯托兒子幫他看文章,兒子帶了不少回來。”
劉大夏點點頭,說道:“橫豎你如今事情不多,便幫著看看吧。”
劉如愚說好,房間內沉默了一陣。
劉大夏抬起頭,看著劉如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微微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
劉如愚說:“父親,兒子今日在永西伯府,見到陛下與太子殿下!”
“他們前往永西伯府,為的就是問永西伯開海一事。”
劉大夏頓了一下,才說道:“陛下與太子殿下親自過去了?”
劉如愚點點頭。
想起之前趙策拿過來的那份驚世駭俗的策論,劉大夏歎了一聲。
“先前陛下對於開海一事,態度都是可有可無。”
“但是去年年底開始,卻突然開始強硬了起來。”
“原來這背後,竟是有高人指點……”
劉大夏說著,又覺得趙策這人實在是太過膽大。
一個好好的讀書人,天天喊打喊殺。
還說著要去侵占掠奪其他國家。
他們大明如今版圖一收再收,哪裡是能做這些事情的時候?
劉如愚看到他這表情,又趕緊把聽到的那兩封奏折的事情說了。
這奏折的事情,劉大夏還沒收到。
既然陛下已經收到了,估計他很快也會得到消息。
聽了劉如愚的話後,他有些不確定道:“倭奴都被打跑了?”
劉如愚老老實實道:“父親,這是陛下親口所說,應當不會錯的。”
“如此看來,這開海禁一事,似乎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劉大夏想起,趙策先前信誓旦旦的一句話。
“我們大明不發展海域,海域便不會成為我們的屏障……”
劉大夏喃喃道:“它會變成彆人手中的利器。”
“如今……它也能成為我大明手中的利器?”
劉如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索性便沒有出聲。
劉大夏自己說完,又覺得有些荒謬。
他沉吟道:“隻是偶爾一次的事情罷了,尚說不得準。”
“你派人去東南沿海,看看水師那邊的情況。”
“如今雖隻開了一個港口,但保不準會有想要渾水摸魚之輩。”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若是陛下當真要全麵開海,絕對少不了戰事,士兵們的軍餉也得準備籌集才是。”
“至於廣州府那邊的佛郎機人,隻有區區兩艘船,成不了什麼氣候。”
“給他們一些教訓便是。”
劉如愚老老實實應下,想著趙策方才說的這些佛郎機人不可小覷的話。
還是把這話吞了回去。
畢竟倭寇之所以難搞,就是因為他們有源源不斷的人來侵擾大明。
但佛朗機離他們太遠,遠的根本不可能發生倭奴那樣的事情。
劉大夏讓他現在便幫忙把這奏折寫下來,劉如愚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奏折寫下來後,讓人直接送進宮裡。
劉大夏直接說道:“你下去看文章去吧。”
“永西伯雜思太多,也不知道這文章寫的如何。”
“想必要你花費不少心思。”
劉如愚小聲道:“父親,孩兒在路上看了一篇,覺得寫的還不錯。”
劉大夏疑惑的看著他。
劉如愚笑嗬嗬道:“永西伯的文章走的是堂皇莊重的古文路子,但從文中不難看出,他對於曆史與時政理解都尤為到位。”
“若是所有文章都如此,兒子覺得他秋闈估計會取得不錯的成績。”
劉大夏輕輕咳嗽了兩聲,把眼神移開。
“既如此,那你便好好幫他再看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憋了憋,劉大夏擺擺手道:“無事了,下去做你的事情吧。”
劉如愚行了禮後,帶著趙策的文章退下。
……
另一邊。
弘治皇帝回到宮裡,為著這次春雨的事情,禁忌召集了幾位大臣們商討春耕和春澇的事情。
一直到掌燈時分,看著白天沒有處理完的奏折,他輕輕捏了捏眉心。
張皇後身後跟著宮人,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
“聽聞皇爺晚膳用的不多,我拿了些好克化的吃食來,要不用點?”
“如今天色已晚,用完後先休息,明日再繼續處理政事如何?”
弘治皇帝疲累的笑了笑,柔聲道:“好。”
張皇後伺候他用了一點,看他胃口不大好,總覺得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她讓人熬了一些滋補的湯,看著弘治皇帝喝下去,才放下心來。
把碗遞給旁邊的宮人,她從貼身宮女手中,接過一個木匣子。
弘治皇帝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木匣子,好奇道:“這是?”
張皇後開心道:“皇爺你打開看看不就知了?”
弘治皇帝看她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好笑的打開手中的木匣子。
“銀票?”
看著木匣子中的一遝銀票,弘治皇帝笑了笑。
“皇後怎麼給朕送銀子來了?”
張皇後理直氣壯道:“陛下最近政事繁忙,不都是因為銀子的事情嗎?”
“先前我與厚照一同參與了永西伯的糕點生意,如今這便是第一個月的分紅。”
弘治皇帝捏著手中的銀票,有些好奇道:“看起來數量不少,分了多少銀子?”
說到這個,張皇後便高興了。
她說道:“盈利分了三份,我到手的一份是六千餘兩。”
“我兒那份,方才讓人給他送去了。”
一人六千兩,也就是說,這短短的一個月不到,收益一萬八千兩?
弘治皇帝看著手中的銀票,有些驚訝道:“竟獲利如此多?”
張皇後得意的說:“我們的東西都是京城獨一份,那些大戶人家都搶著去買。”
“生意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總之,這銀子皇爺你收著,後麵再有,我再給你拿一些。”
弘治皇帝捏著手中的銀票,有些哭笑不得。
“這怎麼好?”
張皇後大方道:“有什麼不好的?”
“永西伯夫人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娘子,還天天說著要努力賺多些銀子,好讓她夫君能安安心心讀書。”
“本宮可是當朝皇後,自該為陛下分憂。”
想起先前張皇後還因為自己兄弟的事情,對趙策兩口子都不大喜歡。
如今倒是張口閉口都是這兩人。
弘治皇帝笑道:“既是皇後一番美意,那朕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