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如愚表示，他壓根沒在怕的。
他家雖然窮了點，但在文人之中，是什麼名聲？
哪有禦史會幫著這群人，彈劾他們家？
隻是徐大人說完，他身後的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
“是啊，禦史大人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把我們轉運司衙門封了？”
“學生這幾日幫著大人盤賬，也覺得大人那所謂的盤賬法，實在是匪夷所思。”
“大人卻堅信此法，不知道從何得出的一些數據，把罪名安到我們轉運司的人頭上。”
大家紛紛質疑劉如愚使用的核賬法，也有人把炮火轉移。
“聽聞這法子是本府義民趙策所傳授，那趙策是個讀書人，他哪裡會理什麼賬？”
“這趙公子科舉成績這般好，他哪裡來的什麼時間去鑽研賬本？”
“不錯，先前他家還忙著做生意，又要打仗，還幫著本府守城，這麼多事情，他都忙不過來了，如何能鑽研出來一個這麼神奇的法子？”
這人說完，不少人的眼光紛紛轉向了他。
這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回望著，突然似乎醒悟過來了一般。
是哦，人家還真的忙過來了，還每樣都做的很好。
他撓撓頭，趕緊把口風轉變道：“總之、總之這盤賬法，我們不信！”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正堂內一時吵吵嚷嚷的，好像菜市場一般。
這都轉運鹽使司，是主管當地鹽課的。
所有的鹽，都經過他們的手。
劉如愚查出來的賬裡，缺失了這麼多的鹽，單單是上麵幾個官員，肯定是吃不完的。
他們這些下麵的小蝦米，或多或少都有參與其中。
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候，他們自然是跟著自己的領導，團結一致對著劉如愚這個外人。
劉如愚手中沒有驚堂木，他隻能直接站起來，一拍桌子道：“肅靜！”
“既然爾等認為自己沒有罪，那便好好配合本官調查。”
“若是再敢擾亂本官審案，休怪本官無情！”
場麵暫時靜了下來。
徐大人也趕緊說道：“大家稍安勿躁，禦史大人必定會秉公辦理，不會冤枉了我等。”
說完，徐大人又對著劉如愚說：“大人查賬的法子，下官等人確實聞所未聞。”
“不如這樣，大人等我們轉運司的人把賬都核一遍，再和大人核出來的對一對，如何？”
劉如愚道：“核啊，吾現在不就在與你們核賬？”
劉如愚翻開賬本，一條一條的跟這些人核對。
毫無意外，所有人都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
這些餘鹽都被他們以低價私下買賣了出去，這些哪裡能說？
見到他們這樣，劉如愚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了。
他直接說道：“既然如此，那諸位大人便留職查看，待本官奏請陛下後，再作定奪。”
奏請陛下，留職查看？
這不是基本定了他們的罪，奏請陛下剝了他們的官職，讓他們在家等著入大牢受審麼？
陸大人突然說道：“慢著，大人！”
“下官突然想起一事！”
劉如愚看了他一眼道：“說吧。”
陸大人直接看著旁邊聽審的趙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趙義士先前得朝廷旌表，是因為擒獲了劇賊古三仔。”
趙策見他突然把話題引向自己，直接點頭道：“不錯。”
陸大人又說：“下官聽聞，這劇賊古三仔先前在山上發現了一個鹽礦，與土司聯合起來采私鹽。”
“趙義士曾被此劇賊擄上山，你知道這鹽礦的位置！”
劉如愚皺眉看著他，沒有理解他這一番話是何意。
趙策不慌不忙的說道：“學生當時被人劫持上山，帶著同窗與妻屬，並不曾留意具體路線。”
“不，你知道！”
陸大人步步緊逼：“先前駐軍上山救了你們下來，你隻需要記住下山的道路即可。”
趙策挑了挑眉，看著麵前突然來了精神的徐大人。
這是，要反咬自己一口？
趙策笑道：“知道或者不知道，又如何？”
“山上這般多的土人狼兵，學生後來也沒時間再去。”
陸大人徹底來了精神，他雙袖一揮，直接背到身後。
“問題就出在這裡！”
“你在鹽礦上待了這許久，知道鹽礦的位置，你有機會與那群人聯合起來！”
“本官大膽猜測，你或許手中也有一批鹽！”
“你把這所謂查賬的法子教給禦史大人，就是為了通過我們轉運司的賬目，來名正言順的處理你那批鹽！”
謔！
陸大人說完，在場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一旁的徐大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簡直要為他拍手叫好！
這都能被他聯想起來，還說的有理有據！
劉如愚聽了他的話，在皺著眉頭想著其中的關聯。
趙策有些憋不住，低頭輕咳了一聲，眼裡帶著笑意。
這陸大人如此縝密的推理能力，這做個鹽課司，是不是屈才了？
但是徐大人這群人，卻從這其中，找到了缺口，開始紛紛對著這個缺口輸出。
徐大人接口道：“不錯，陸鹽課司說的有理！”
“儘管趙策此人名聲極好，但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既然他也有嫌疑，那他所說的核賬法子，便不能用！”
“科舉場上，尚要避讓親屬與關聯之人，這事關我們鹽課司的賬目，這有販賣私嫌疑的趙策所教導大人的辦法，也不能用！”
劉如愚簡直被震驚了。
他先前一直在京城，是第一次被派出來公乾。
雖然在此前他做了不少的功課，基本查清了事情。
卻不想，這群人為了拖延時間，居然能扯成這樣！
關鍵是，他們說的，還賊特娘的有道理！
趙策也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們。
“諸位大人多慮了，本府指揮使馮將軍與總兵官親信毛峰將軍，均證明學生清白。”
徐大人不肯，直接胡攪蠻纏道：“那便讓這二人為你證明清白，我們再商量你這法子可不可用的事情！”
這毛峰人在省府，極有可能去了廣西鎮壓土司。
這消息一來一回，他們便能拖到足夠的時間！
其餘轉運司的人聽到這話，也都瞬間來了精神。
有救了！
他們紛紛附和抗議，場麵一時又開始鬨哄哄的。
劉如愚這個便宜禦史，也被這些人的腦回路震驚到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鄭武帶著幾個士兵，從門外闖入。
陸大人驚恐道：“趙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等揭露了你的真麵目，你便要動用武力？”
“我等乃是朝廷命”
鄭武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也不敢怠慢，直接出聲打斷的他的話，高聲稟告道：“禦史大人，趙公子。”
“府尊大人親自遣了人前來，說要趙公子回家，準備迎接欽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