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裡有了信,想必他兒子給自己家裡寄回來的信也到了。
等到他下值回去,需得好好看看才行。
他的兒子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自小被自己親自教養長大。
這次出巡,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自己兒子太過年輕,恐會辦不好事情。
如今看來,還真的是他多慮了。
張升還在思索著賞賜的事情,旁邊的佀鐘已經激動的抓住了他的手。
佀鐘臉色紅潤,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
“此子有功,當入我戶部,為我大明經濟發揮其才乾。”
弘治皇帝輕咳一聲,笑道:“可他如今隻是一生員,鄉試都不曾下場。”
佀鐘這才清醒了一點,重複道:“秀才?”
秀才直接召入京城入戶部,這確實是有些於禮不合。
不過,佀鐘的腦子轉的很快,他又說道:“那陛下可賞其監生身份,召入國子監,自可名正言順召入我戶部為官。”
外地的生員身份是有資格貢入國子監的。
這入了國子監,就可以直接由朝廷授官。
能發明這麼一個記賬法的人才,就該進入他戶部發光發熱才好!
佀鐘說話間,已經基本為張升和弘治皇帝決定好了賞賜。
張升笑道:“既然佀尚書這般說,那臣也覺得這般甚好。”
“以生員身份貢入國子監,再考察一段時日,觀其樣貌、作風等。”
“隻要確定沒有問題,可直接授入戶部為官。”
弘治皇帝聽罷,點點頭說道:“既然佀尚書這般認為,那朕便這般賞賜。”
“屆時等人到了京城,佀尚書再好好考察也無不可。”
佀鐘咧著嘴,眉開眼笑道:“老臣謝過陛下!”
弘治皇帝又說道:“此次劉禦史能發現這般才能,也是有功。”
“帶他回京複命,朕再一並好好賞賜。”
劉大夏笑了笑,也說道:“謝陛下。”
弘治皇帝見事情敲定,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張尚書便去擬旨吧。”
“最近天氣寒冷,諸位出入務必注意身體才好。”
三人感恩道謝,拱手退下。
弘治皇帝也心情頗好,轉頭看著自己的調皮兒子都覺得今日可愛了許多。
他慈愛的說道:“朕原先覺得,為君之道,在乎聖人之道。”
“想著你年紀輕輕,讀了聖人書,便也無暇顧及其他。”
“如今才發現,一個鄉野出身的讀書人,居然不止讀書讀的好,還這般精通經濟和雜學,甚至還武藝高強,膽識過人。”
太子茫然的看著他。
便聽到弘治皇帝又說道:“你作為太子,當以天下為己任,不求萬事精通,也該略有所聞。”
太子聽了這話,臉色突然一白。
他心中警鈴大作,看著麵前的父親。
弘治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慈愛的聲音說出了極其恐怖的話來。
“從今日起,你每日上學除了學習聖人之道外,也該增加幾門雜學才是。”
“朕會為你好好挑選老師,每日上課時間就增加”
弘治皇帝停下,想了想。
太子絕望的叫道:“父皇,不要啊!”
“兒臣每日讀書已經很累了!”
弘治皇帝絲毫不理他的抗議,直接說道:“每日上課時間再增加半個時辰,用以學習先人留下的各種理論知識。”
太子眼裡噙著淚水,苦著臉說道:“父皇,既然有了這樣的人才,兒臣就算不學,不也一樣嗎?”
“君君臣臣,臣子協助君王治理天下,兒臣”
弘治皇帝大手一揮,打斷他的嘰嘰歪歪。
“朕意已決,下去吧。”
太子朱厚照木訥著一張臉,苦哈哈的見自己父皇鐵了心要加自己的學習時間,他隻能心中哀歎一聲。
今天要是沒有出現在這裡就好了
這什麼讀書人啊,一個小小的生員,這也懂那也懂,聽說是什麼小三元,還會打仗。
這人的腦袋,是什麼構造的?
方才父皇說要召他來京城國子監,等他來了,自己勢必要好好看看這人才是!
太子朱厚照握了握拳頭,想起自己每天要學習多半個時間,頓時就覺得人生都黑暗了。
他皺著眉頭,一臉苦大仇深的正要走出暖閣的門。
突然,外麵又傳來一陣通傳聲。
“陛下,臣待詔翰林焦安誌,兩廣傳來戰報,請見陛下。”
竟然是去而複返的焦安誌?
弘治皇帝好奇的說道:“進來吧。”
朱厚照的一隻腳都踏出了暖閣的門檻,聽到後,又麻溜的收回,一溜煙跑到了自己父皇身邊。
這焦安誌才回到外麵待詔不久,便又看到送來了戰報。
他急匆匆的帶著戰報走來,重新行了禮。
戰報被高高的舉在雙手上,旁邊的宮人接過,遞了上去。
剛剛才收到了潘蕃等人的奏折,這戰報又來了?
莫不是又有了什麼變故不成?
拿到奏折後,弘治皇帝又趕緊說道:“去把三位尚書先請回來。”
宮人退下,急急的去追剛出門不久的三人。
弘治打開奏折,看了一眼。
這戰報是加急傳來的,怪不得與先前的差不多時間送來。
他定了定心神,直接看了下去。
“臣高州指揮使馮央歸善劇賊率叛軍攻城,義民趙策領兵200,於城門外大破敵軍主力,親手擒獲叛軍首領唐大鬢,擒賊五千餘人”
弘治皇帝看著這接二連三的奏折,自己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了。
這才擒了賊人五百之眾,又救了朝廷禦史,守護了城門,還教了禦史這樣的記賬法子。
這又來一份,這次的數目更加誇張?
太子在身後看著這奏折,驚呼道:“又是這個趙策!”
看著上麵的內容,朱厚照都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五十打五百,二百能打五千?”
此時,去而複返的三人,重新站在了暖閣裡。
張升率先問道:“陛下,可是方才商議一事,有何變故?”
弘治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放下,喃喃道:“這戶部,估計暫時是裝不下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