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見狀,趕緊道:“先扶李閣老到偏殿去。”
“等太醫過來,診治過後再做決定!”
李東陽被人扶走。
如今宮裡唯一還清醒能做主的,就是朱厚照了。
朱厚照捏了捏自己顫抖著的拳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瘟疫……”
“父皇,不會的……”
朱厚照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麵,再是安慰自己,心中也慌的不行。
高廷和幾乎是跑著過來的。
朱厚照一見到他,當即問道:“高禦醫,瘧疾怎麼治?”
兩人在路上也聽說了這事。
昨夜劉文泰本身就有所懷疑。
如今得知京城真的可能發生了瘟疫,高廷和此時也是冷汗直冒。
朱厚照直接劈頭蓋臉的一頓問,讓他整個人也顫了一下。
他戰戰兢兢的回道:“殿、殿下……”
“瘧疾、瘧疾雖然古籍中有記載救治之法,可、可那些法子,作用皆不大。”
“老臣、老臣……”
“劉院判正在趕過來,待老臣與他商量一番……”
朱厚照聽著他的話,整個人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作用都不大?”
“怎麼辦……”
他喃喃著,在原地急的像個無頭蒼蠅。
“那、那父皇若是真的感染了瘧疾,會如何?”
朱厚照明知故問,高廷和也得硬著頭皮回答:“殿下,感染瘧疾者,九死一生……”
“可、可陛下是真龍天子,自當、自當國運護體……”
高廷和這一番話,絲毫沒有安慰到朱厚照。
他滿腦子隻有那四個字。
“九死一生……”
“究竟能不能治……”
朱厚照急的,抬腳又要往乾清宮裡去。
他得問問父皇,問問他……
問什麼呢?
他的父皇也不懂醫術啊!
朱厚照急得眼眶發紅。
旁邊的內侍攔住了他的路。
“小爺……”
皇帝既然被懷疑感染了瘟疫,他們自然不敢再放太子進去了。
“殿下!”
場麵焦灼之際,劉如愚也急匆匆的趕到。
他手中還拿著自己的奏折和趙策的信。
“殿下,臣禦史劉如愚求見。”
朱厚照轉頭看到他,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父皇談公事的。
他揮了揮手。
“劉卿家請回吧,我父皇病了。”
“公事送到內閣去,等閣老們上朝後再議。”
朱厚照說完,劉如愚並沒有聽話的退下。
而是問道:“臣鬥膽,請問陛下生了何病?”
朱厚照嘴裡轉了兩個字,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似乎不說出來,便不是真的。
想起李東陽剛剛說的,要暫時封鎖乾清宮的消息。
應當是怕太多人知道皇帝可能患了瘟疫後,可能會引起動亂。
朱厚照歎了一口氣。
“禦醫說是……說是感染了風寒。”
“臣昨日……”
劉如愚正想說趙策昨日斷了自己父親的病,還治好了。
話剛出口,朱厚照便打斷了。
“劉院判!”
朱厚照見到劉文泰過來,也顧不上麵前的劉如愚。
直接跑了過去。
“劉院判,你趕緊看看我父皇。”
“福建港口發現瘧疾,我父皇極有可能感染了瘧疾!”
劉文泰一路趕過來,也是滿頭大汗。
他被朱厚照拉著,一邊喘著氣,一邊說:“殿下,請容老臣再替陛下診治一番。”
朱厚照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拉他進去。
但此時。
去調查錦衣衛的人也回來了。
大都督朱暉健步如飛,一路急促的跑過來。
“小爺!”
“臣帶著太醫去找了那一隊回來的錦衣衛,果然發現其中有兩人出現了瘧疾的症狀!”
“真的是……”
朱厚照急得團團轉。
轉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好。
此時,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平時沒有認真的跟著父皇處理政事。
導致如今皇宮麵對這種困局,他絲毫沒有任何的頭緒。
李東陽在一旁偏殿等著診治。
還有兩位閣老,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朱厚照道:“去問問劉閣老與謝閣老如何……”
“此事事關重大,本宮……”
朱厚照想起李東陽剛剛的樣子,劉健和謝遷二人比他年紀還大。
恐怕也極有可能感染了。
這時候估計不行……
能指望上誰?
他心中突然出現一個名字——趙策!
趙策今日要返鄉,不知道他走了沒有……
朱厚照隻能道:“宣九卿與翰林院全部官員,到宮中待命!”
“等李閣老清醒一些,再做安排!”
又想起劉文泰剛剛進去了。
朱厚照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
他選擇先進殿裡,看看劉文泰等人的診治再說。
一旁被冷落的劉如愚,見到朱厚照進去。
雖然他沒有得到允許,可朱厚照也沒說要阻攔他。
於是他也直接當不記得剛剛朱厚照讓他走的話,跟在朱厚照後麵進去。
兩人不能靠近,隻能在殿門處遠遠看著。
劉文泰與高廷和,兩人又在商量著。
床上的弘治皇帝,從早晨起了高熱後,一直未退。
他嘴裡低聲呢喃著:“熱……”
但蓋著被子的身軀卻在瑟瑟發抖。
劉文泰二人商量了一陣,朱厚照在一旁隻覺得自己急的嘴角都要長泡了。
劉如愚拉著一旁的內侍,低聲問著弘治皇帝發作的情況。
如今大家都記掛著床上的皇帝,也沒人管他。
內侍見沒人阻止,又知道劉如愚是劉大夏的兒子。
便把昨日弘治皇帝發病時的情況,一一告知。
這發病過程與劉大夏完全一樣……
那邊的劉文泰二人,終於商量出了結果。
劉文泰上前,眉頭皺的死死的。
“因為陛下先從咳嗽開始發病,因此臣等一開始才不敢隨意猜測。”
“可陛下後來畏寒,隨後發熱,劇烈頭痛伴隨著抽搐或者惡心嘔吐……”
“如今病源已查明。”
“陛下恐怕……確實是感染了瘧疾……”
劉文泰說完後,殿內便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朱厚照麵如土色。
此時也顧不上治罪於誰,急道:“那趕緊開藥,治病啊!”
劉文泰的回答,卻與高廷和沒什麼兩樣。
他猶猶豫豫的道:“如今隻能嘗試采一些青蒿回來榨汁熬成湯藥。”
“但……”
“但此藥效果一般,殿下、殿下與諸公,得做好……”
劉文泰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嗓子眼都被堵住了似的。
後麵那幾個字,他不敢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