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城裡氣氛不大好,趙策讓她這些時日暫時不要出門,她也隻能暫時作罷。
原本以為府尊大人會像吳百戶說的那樣,等到總兵派兵來了再開城門。
卻不想在第五日早上,城門就已經打開了。
不過城門口放著路障,隻允許府城內的人氏憑身份出入,陌生人則不許進到城裡來。
這也好了許多,不少人都到自己到城外去和最近的村子交易東西。
府城郊外的那條村子聽說了消息後,家家戶戶出動,備了不少的柴火和蔬果等大家去進貨。
趙文生聽了這個消息後,也心動了。
他們店裡的雞蛋都用光了,如今隻能靠著麵包支撐著。
既然能夠出入,那他也想帶著人出去收點雞蛋回來備用。
雖然趙策說了外麵不太平,不過那些出去的百姓,個個都好好的回來了。
守城的府兵似乎也鬆懈了不少,這事估計也差不多過去了。
趙文生決定好後,便讓人去問趙策的意見。
趙策剛下學,直接走了過來。
“文生哥,最近還是先不要出去,等我問清楚事情好一些。”
趙文生聽後,也隻好作罷。
他點頭應道:“”行,哥聽你的。”
“對了,老許今日估計會到了,既然城門開了,我能否嘗試以你的名義跟守城的人說一聲,讓他一個人帶著貨物進來?”
這倒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趙策直接答應了下來。
稍晚些時候,果然有人直接帶了老許送貨的消息來。
等到趙策下學後,老許已經侯在大堂內了。
老許拜見了趙策後,才臉色凝重的說:“老爺,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
趙策看他的臉色,讓他直接說出來。
老許從懷裡,掏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出來。
他說:“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
“估摸著是前麵的人看完後,捏成一團隨意扔了。”
趙策接過這張紙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
紙上用炭灰寫著:“賊人三千餘……”
雖然能明顯看出寫字的條件不好,但是這字看起來卻絕對不是生手所寫。
“字跡可見風骨……是個真正的文人所寫……”
趙策想,這不是出自朝廷的巡鹽禦史之手,估計也是他身邊的人。
趙策問道:“老許,這是哪裡撿到的?”
老許不敢隱瞞,說:“是在城郊七八裡左右的官道邊。”
“前麵的人似乎進了樹林解手,出來便拿著這張紙了。”
“不過那人似乎並不識字,便隨手扔在一旁,正巧被我看到。”
老許雖然識字不如正經讀書人多,不過簡單的字是能看懂的。
所以他把這張紙條保存了下來,打算進城找自己老爺問問。
趙策拿著這張紙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他麵不改色的把這張紙遞還給老許,說:“嗯,你先拿著。”
老許恭敬接過,就看到趙策站起來,在旁邊的木盆洗了手。
老許不禁心想,他家老爺真愛乾淨啊,這紙雖然掉地上了,但是看起來還是潔白如新的。
這都要洗一下手。
趙策洗完手,拿手帕擦乾淨,才說:“你隨我一同到城門去,我得找守軍說明這事。”
老許點頭說好,把這紙折起來,跟在趙策身後出門。
蘇彩兒正端了糖水出來,卻見到夫君正要出門。
“夫君,現在要出門嗎?”
趙策留下一句:“嗯,關好門在家等我回來。”
然後,便帶著老許急忙走了。
主仆兩人急急的走到了城門口,趙策又找到了上次那個士兵。
“請問吳百戶何在?”
這士兵說:“百戶長被府尊大人召到了府衙去。”
“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趙策想了想,決定在這裡等一下。
這士兵要邀請趙策到一旁坐下,趙策擺擺手拒絕了。
“你們忙便是,我在這裡等等。”
這士兵撓了撓頭,說:“那趙公子你若是有什麼需要便叫我。”
趙策點了點頭,和老許侯到一旁。
正是晌午的時候,太陽**得很。
趙策拿出自己彆在腰後的扇子,一邊扇風一邊等著。
等了還沒有半盞茶功夫,趙策突然頓了一下。
他抬起腳,走到城門口路障中看著遠處。
一個守城士兵殷勤問道:“趙公子可是要出城?”
趙策頓了頓,說道:“不知我可否到旁邊看看就回來。”
守兵笑道:“自是可以的。”
“趙公子儘管去便是,要不我讓兩個兄弟跟著?”
趙策謝過這個殷勤的守將,把扇子合上,重新彆回腰後。
隨後,他朝著城外走去。
走到城門口還能看到的大路口,趙策腳下一轉,悄聲鑽進了旁邊的樹叢中。
此時的樹叢中,大概十幾人正坐在背陰處納涼。
“特娘的,這還打不打啊?”
“不然大事沒乾成,我們先給熱死曬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嘿,你們看這讀書人怎麼回事?大家一起曬,就他臉不黑。”
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聊的起勁。
眾人中間,坐著一個身上臟兮兮的人。
這人臉嫩,看不出年齡來。
頭上的發冠似乎被人搶了去,身上的衣裳也被扒的隻剩一層裡衣裡褲。
他苦口婆心道:“諸位怎麼能這麼做呢?”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人之常倫也。”
“古往今來,大事是這麼好成的嗎?”
“當今勤於政事,又愛民如子,你們這群百姓有地不耕,卻要行什麼大事。”
他說完,周圍的人挖了挖耳朵,看了他一眼。
這人吞了吞口水潤了一下乾涸的喉嚨:“即便是行大事,你們這樣的性子也不對。”
“正所謂:種田不離田頭,讀書不離案頭,你們這乾大事也沒有乾大事的精神,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家種田去……”
“唔!”
嘴裡被塞了一塊抹布,終於安靜了下來。
旁邊的那人怒目道:“再逼逼揍你!”
“朝廷的禦史,都和你這般羅裡吧嗦的?”
這人似乎一點不怕,哽著脖子就要把嘴裡的布頂出去。
一個賊人煩不勝煩,直接拿出布條把他嘴裡的布一並綁住。
這人說不出話來,還“嗚嗚”的掙紮著。
其餘人不再理他,專心的等著什麼。
這人看沒人理自己了,有些不甘心的仰頭看了看天色。
這一仰頭,他便對上了背後一個陌生的視線。
趙策沉默了一陣,才突然出聲問道:“這就是朝廷的巡鹽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