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上前仔細看了看,皺眉,“這人有毛病吧?這麼閒?”
“這是三竹道長給我的,我當時親眼看她從地上撿起來的石頭。”宋北道:“就是我都做不到這一點,可見她的武功有多高。”
宋北嘴角微翹道:“武功高,年紀小,心思單純好騙,除了喜歡錢,要價高了點就沒彆的毛病了,誰能拒絕這樣的打手?”
男子來回看著手中的石頭,沉思道:“說的是不錯,可從她入城的表現來看,此人脾氣火爆,怕是不能容忍。”
宋北不在意,“天才嘛,狂一些是正常的,我要是在她這個年紀能有她這個武功,我也狂,區區看守城門的低賤士兵,豈會讓他們欺辱?”
“她要是知道你騙了她呢,到時候這份狂妄會不會用在你身上?”
宋北一臉無辜的道:“我騙她?我騙她什麼了?”
男子張了張嘴巴,仔細回想他們剛才的談話,發現他還真沒騙什麼,隻是,他隱瞞了一些信息而已,而,那三個小坤道壓根就沒問。
宋北笑道:“我說了是押送貨物,我也的確是請她們押送貨物而已,彆說她們沒問我是什麼貨物,就是問了,我也不能說啊。”
“沒人說,雇主一定要把押送的貨物告訴雇員吧?”
男子反駁不了,將石頭放在桌子上道:“希望你不要被反噬吧,若是出事,不要牽連平安客棧。”
宋北:“放心,我很喜歡平安客棧,而且我們是朋友,我怎麼會牽連你呢?”
男子不再說話,轉身回到隔壁包間,不多會兒便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
夥計端著菜經過,看見他便叫了一聲,“少東家。”
蒲思點了點頭,走下二樓,不少人看見他都和他抱拳問好。
蒲思笑著一路抱拳出去,才出門就被人攔住。
蒲敏臉色通紅的站在他麵前,“少東家,我,我想跟您借點錢。”
蒲思看見他便笑起來,搭著他的肩膀往前走,“你我兄弟,怎麼也跟外麵的人一樣叫我少東家?叫我大哥。”
說完才問:“你要借多少,借錢去做什麼?”
蒲敏:“我一隊的兄弟今天得罪了人,想買個禮物去賠禮道歉,大家手頭都緊,所以想先和少……大哥借一點,等下個月大家發了俸祿再還給您。”
蒲思笑吟吟的應下,抽出一張十兩的銀票給他,問道:“夠不夠?不夠我讓下人回家取。”
“夠了,夠了,多謝大哥。”蒲敏立即把錢收好。
蒲思好奇的問,“你們得罪了誰?怎麼得罪的人,竟如此緊張?”
蒲敏就把今天城門口的事說了一遍,“……那人被人請進縣衙後院,好在縣令今日不在城中,所以我們想趕緊湊錢上門賠罪,不要讓她告狀。”
蒲思:……
族弟太蠢,讓他一瞬間想要抽回借出去的錢,總覺得把錢借給他很不劃算呢。
看著蠢族弟的臉,蒲思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是三個年紀很小的女道士,趕著一輛馬車,車上裝著十袋糧食?”
蒲敏:“對,大哥怎麼知道她們車上裝了十袋糧食?你見過她們?”
“見過,”蒲思指著身後的客棧道:“她們來住店呢。”
蒲敏瞪大眼睛,“她們不住縣令家中?”
蒲思但笑不語,他也想知道三人為何不住在縣衙,還有,她們到底是來找誰的?
宋北問不出來,蒲敏等人可能問得出來。
蒲敏從蒲思這裡知道了她們的房間號,立即就拿著借來的錢跑回去找什長羅傑成。
大個子一聽潘筠沒有住在縣衙便懷疑起來,“縣令夫人賢惠,家裡有客人來,怎麼會不留宿,反而讓人出來住客棧?”
蒲敏:“那這禮我們還送嗎?”
羅傑成想了想後道:“送,去買三匹布,再買一些點心,價值不要超過五兩,晚一些把丁原叫上,我們三一起去賠禮道歉。”
蒲敏應下,當即去買東西。
此時,太陽西落,天上出現了橘紅色的夕陽。
潘筠三人也趁著天沒黑出門打聽糧價。
既然接下來要給人做保鏢,車上的穀子還是處理掉比較好。
南安縣的糧價比江南要高一點,穀子可以賣到兩百文一石。
掌櫃看了一眼她們帶來的樣品,問道:“你們有多少石?”
潘筠:“十石。”
掌櫃就有些嫌棄,“才十石……行吧,送到糧鋪門口,一百九十文一石。”
潘筠:“……剛剛您還說二百文一石呢。”
“那是你們賣,我買,自然要便宜一些的,不然我兩百文買進,兩百文賣出,我圖什麼?”掌櫃道:“你也聽到了,一石穀子我就賺十文錢,這做糧食生意,根本就不賺錢!”
潘筠一想也是,點頭道:“行,明日我就把糧食拉來,掌櫃的,你知道泉州府的糧價怎麼樣嗎?”
“泉州府?那是比我們南安縣要貴一些,你這樣的品質,大約就能賣個二百文吧,不過在那邊買穀子,估計得二百一二十文往上才能買得到。”
潘筠:“差這麼多,你們不怕南安縣的百姓把糧食賣到泉州府,不賣給你們嗎?”
“怕?”掌櫃的輕蔑一笑,道:“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怕。”
“像小道長這樣親自把糧食賣到店麵的,我一年也遇不到五個,”他道:“這農民啊,都膽小,追求穩定,多少人一輩子都沒出過他們村那地界,更不要說把糧食運到城裡來賣了。”
“他們的糧食,都是我們這些糧商帶人到村裡收的,你讓他們把糧食運到泉州府去賣?那比殺了他們還難。”
潘筠皺眉。
掌櫃道:“這穀子要不是道長你親自送到門上來,一百九十文的收價我是不會出的。”
潘筠:“你們在鄉下收穀子多少錢一石?”
“看品質,一百六十文到一百九十文之間,所以小道長,你這品質的穀子,要是我去鄉下收,最多給你一百七十文,你們曬得不是很乾啊。”
潘筠笑了笑。
掌櫃的反過來和她打聽,“這穀子你收高了吧?還是說,這是貴道觀種的?”
潘筠道:“都不是,是我給人做法事,人家抵的債務。”
掌櫃的就上下打量潘筠,有些懷疑,年紀這麼小,就開始接單做法事了?
道士掙錢這麼容易嗎?
潘筠卻沒再解釋,得到價錢後就告辭離開。
掌櫃將她送到門外,道:“小道長,我家糧鋪是南安縣最大的糧鋪,不管多少糧都能吃得下,你們道觀要是還有糧食,隻管運來,我一定給你一個合理的價錢。”
“送去泉州府,路途遙遠又不安全,”他道:“知道泉州府的糧價為什麼高嗎?因為那邊有土匪,還有海盜,聽說最近刺桐港又鬨倭寇,讓泉州府的糧價又漲了一點。”
“聽上去挺好的,可以把糧食運過去賺個差價,可先不說運糧的成本,光是沿路的土匪、海盜和倭寇就夠人吃一壺的了,這糧食可未必能運得過去。”
潘筠就問,“泉州府現在海盜倭寇鬨得很凶嗎?”
“凶,凶得不得了,”掌櫃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你沒發現這幾天南安縣裡帶刀帶劍的人都變多了嗎?那都是江湖俠士,去泉州府剿匪搶錢的。”
潘筠兩眼迷茫:“剿匪搶錢?”
“可不是,那些江湖人打打殺殺的犯法,但打殺土匪、海盜和倭寇可不犯法。”掌櫃壓低聲音道:“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流言,說倭寇的島嶼上有大寶藏,好多人都跑去尋寶呢。”
潘筠眼睛大亮,雙手一擊,興奮道:“好主意啊,就算最後找不到大寶藏,殺了那些倭寇,搶他們身上的財物也是一條發財致富之道啊。”
掌櫃驚訝的看著潘筠。
倆人默默對視,掌櫃不由後退一步,片刻後豎起大拇指,僵著臉誇讚道:“道長厲害啊。”
潘筠也覺得自己厲害,和妙真妙和道:“以我的經驗來看,打劫的確是最賺錢的行當,但它寫在刑法中,我們不能犯,可現在卻有一個合法打劫的機會擺在眼前,我們要是不把握住,豈不是辜負老天?”
妙真:“小師叔有過打劫的經驗?”
潘筠:“曾經打劫過一個人販子,立刻就從赤貧走向富貴,所以相信我,這是一條好的致富之路。”
妙和:“我要是海盜和倭寇,我出門一定不會帶很多錢,金銀珠寶肯定要放在家裡藏好的。”
潘筠:“所以黑吃海盜和倭寇,一定要摸到他們的窩裡去,不然光殺人賺不到幾個錢。”
妙和:“可我們上哪兒找他們的窩呢?”
妙真:“我們現在不就有一個機會嗎?”
潘筠嘴角微翹,頷首道:“不錯,我們現在已經半隻腳踩進去了,隻要靜等時機,把另外一隻半腳踩進去就好。”
妙和滿臉迷茫,“什麼?”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你們說的是……好呀,你們早算出來了,卻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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