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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維良臉色鐵青,大叫道:“讓刑法堂的師兄和師叔們來,她……”
張維良一下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了。
隻見之前陷他的泥沼,瞬間緊實結塊,被翻開的青石磚被土地挪動搬來,啪的一聲按在土上,整條路都恢複最初,看不出一點問題來。
張惟勤目瞪口呆,問道:“師兄師叔們來,他們能看出來這裡曾經變成過泥沼嗎?”
張維良鐵青著臉不說話,彆說是沒見過的人,就是他這個親曆者,都要懷疑一下剛才是不是幻覺。
他瞬間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腿,想知道剛才是不是陷入幻覺之中,或許剛才是幻陣,而不是……
一摸,腿上全是泥巴,還有被扯壞的褲子。
張維良臉色蒼白,一把推開扶著他的張惟逸等人,直衝潘筠的房門。
潘筠睜開了眼睛,嘴角微翹。
張維良撞在一個結界上,被砰的一聲反彈砸出去,張惟逸麵無表情,直接腳步一轉躲開,張惟勤和張惟綱伸手接住他,這才沒讓他砸在地上。
張維良不信邪,掙脫開倆人的手衝上去,這一次他右手成爪,體內的炁凝成氣團於掌心,狠狠的向前砸去。
房屋搖動,結界被打得凹進一個大坑,張維良看見正要再加力,突然結界猛的反彈,一股更大的力啪的一下反擊而出。
在張維良瞪大的雙眼中擊中他的胸口,他猛的倒飛出去……
張惟逸瞳孔一縮,終於不再袖手旁觀,飛身而起接住他,同時出手擊穿反彈過來的元力球,讓它消散於空中。
張維良一落地就嘔出一口血來,臉色萎靡,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
張惟勤和張惟綱見狀大怒,轉身怒瞪一點動靜也沒有的房門,“潘筠,你給我們出來,你竟敢在學宮裡害人性命,你出來!”
潘筠冷哼一聲,手指一彈,桌子上的蠟燭點燃,屋內亮了起來,她卻坐在床上沒動。
“張五哥今日領我進門前叮囑了,讓我在屋裡不要亂走動,外麵危險得很,所以我給我的房門和窗都裝了陣法符籙,此陣不防君子,隻防小人和暴徒,不知道現在門外高呼我姓名的是屬於哪一種?”
張惟綱:“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學宮內禁止私鬥,禁止用武!”
“啊~~”潘筠聲音悠長又緩慢的道:“我初來乍到,不知道學宮內禁止私鬥,禁止用武,師兄們在學宮多年,是知道這條規矩的,但師兄們為何就不遵守呢?”
不僅張維良三人,就是張惟逸都被潘筠這嘲諷的語氣給氣壞了,但他不能對潘筠發火,他就轉身麵對三人,怒問,“除了在門上掛水盆外,你們還做了什麼?”
要是隻是水盆,那水盆砸中的是張子方,潘筠就算是生氣自己被算計,也不會回擊得這麼猛烈。
張維良三人都沉默。
張維良和緩了一些,直接坐在地上掐訣招鬼,然後發現他招不來小紅,他試了兩次都不行,臉色越發難看。
張惟逸看到他掐的手訣,氣得手指都發抖了,壓低聲音吼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學宮裡養鬼,你不要命了?”
“鬼怪用好了也是助益,其他門派都可以養,為什麼我們不行?”
“閉嘴!”張惟逸一巴掌扇他,“龍虎山就是不行,你要養鬼怪,趁早離了天師府張家。”
張維良舔了舔嘴角的血,憤恨的盯著他看。
張惟逸懶得再管他,起身道:“這件事是你們惹的,你們自己解決,今晚不許再鬨,不然我叫來刑法堂,誰都彆想好過。”
張惟綱瞪大了眼睛,指著受傷吐血的張維良問道:“你就不管了?”
“你讓我怎麼管?”張惟逸反問,“你們是能打進去,還是敢請刑法堂的師兄們過來?”
“你們一不占理,二還沒有能力打得過人家,我能怎麼管?”張惟逸冷笑道:“我們關係已經好到我拿前程來替你們出頭了?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啊?”
張維良三人說不出話來。
張惟逸懶得再管他們,轉身就要回自己屋,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鄧子宇和薛華。
倆人站在門口不知多久了。
張惟綱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鄧子宇和薛華,更沉默了。
鄧子宇和薛華對幾人微微點頭,就繞過他們回屋,一句話都沒問,但在進門前,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潘筠的房間,眼裡有些好奇。
張惟逸站在原地停了停,還是深吸一口氣,回頭道:“回屋吧,今晚彆鬨了。”
張惟綱憤恨不已,心中不服,衝著潘筠的房門就去,卻被張惟良一把拉住。
張惟良衝他搖了搖頭。
張惟綱隻能和張惟勤將他扶起來,先送他回屋。
門一推開,嘩的一聲,然後是“啊”的三聲,木盆哐哐落地的聲音。
“潘筠——”
幾息過後,又是哐哐一頓亂響,咬牙切齒的聲音不斷的從張惟良屋裡傳出來,“潘筠——”
“潘筠——”
今晚被提及最多的名字,就是潘筠的名字。
潘筠坐在床上,掐訣念號,“福生無量天尊——”
屋裡的機關全都起效,全部都是張惟良三人之前為潘筠準備的東西。
此時看著相似卻又有改變的東西,三人又氣又羞,完全說不出話來。
張惟勤抹了一下臉上的水,和張惟良道:“等天亮再處理吧,你先調息養傷。”
張惟良眼中閃過寒光,“明日我一定不放過她。”
張惟勤和張惟綱一起點頭,與他同仇敵愾。
看了眼混亂的房間,三人都沒心情整理,先各回各屋。
因為張惟良房間裡的機關太多,而且他們也隻布置了潘筠的房間,所以他們完全沒防備的推開自己的房門……
又是一陣哐當聲,張惟勤沒想到潘筠會在他屋裡也布置陷阱,他指尖一點,一簇火在手心跳躍,映亮了屋裡,他繞過了那些機關,將他們拆除。
看著這些東西,他臉色陰沉,怒氣不斷的攀升,他乾脆的摘下牆上的劍就要出去,門在他麵前砰的一聲關上,他心臟跟著門一起猛的一跳。
一陣陰風吹過他的脖子,讓他汗毛倒立,他猛地回頭,就和從房梁上倒掛下來的紅衣女鬼來了個麵貼麵。
張惟勤忍不住驚叫一聲,握著劍柄蹬蹬後退,啪的一聲靠在門板上,他嚇得直接抽出劍來往前亂砍,燈火熄滅……
小紅咻的一聲飛出他的房間,嚇得拍了拍胸脯,又咻的一下飛進張惟綱的房間。
張惟綱比張惟勤中招多,他此時正在解老鼠夾,他記得這老鼠夾是藏在潘筠床上的,沒想到她給按到他房門後了,他被屋裡的機關嚇得後退時,一腳踩在了老鼠夾上。
小紅咻的一下飛進來,正好從張惟綱的頭頂飛過。
一直到後半夜,張家三兄弟的房間才安靜下來。
潘筠彈指熄滅蠟燭,一道紅色的身影就小心翼翼的透過門鑽進來。
潘筠抬頭,精準的看向她,“我依舊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去投胎,要麼離開大上清宮。”
小紅戀戀不舍道:“小道長,我不能跟著你嗎?我發誓,我不作惡的,以後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你這話就是相悖的,你說你不作惡,卻又說我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那我要是讓你作惡呢?”
小紅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人類很複雜,人類的貪念無窮儘,小紅啊,你就是從人過來的,怎麼能對人有這麼大的信任呢?”
小紅張大了嘴巴。
潘筠:“選吧。”
小紅沉默了一下後道:“我不投胎。”
“那就離開這裡,不要再被張惟良抓住,下次你再為他做事,我可就沒這麼大度放過你了。”
小紅定定地看了潘筠一眼,轉身離開。
確定她真的沒抓她,也沒打死她,小紅立刻飄起來,跟後麵有鬼追一樣跑得飛快。
哈哈哈哈,她真的自由了——
潘筠等她離開,就掀開被子躺在床上,潘小黑也推開窗跳進來,在床角找了個位置蹲著。
一人一貓瞬間進入睡眠,直到陽光透過窗欞撒在她的臉上,她才睜開眼睛。
她伸了一個懶腰,起身穿上衣服就去開隔壁妙真妙和的房門。
妙真妙和早等著了,昨晚上的動靜她們都聽著呢,一直謹遵小師叔的囑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開門。
所以直到早上她們都沒開門。
三人的房門一開,對麵三間房也開了,六人目光對上,電光火閃。
潘筠衝他們微微一笑,張惟良目光憤恨,才要動作,正房三間同時打開,張惟逸、鄧子宇和薛華同時走出來。
九人互相沉默的對視。
還是潘筠最先打破沉默,衝正房這頭的三人組抱拳,“三位師兄,在下潘筠,是今年新來的學生。”
鄧子宇和薛華對視一眼,微笑抱拳,“潘師妹,在下鄧子宇。”
“薛華。”
張惟逸抽了抽嘴角,還是衝她抱了抱拳,“潘師妹,學宮內自有一套規矩,比如你和你這兩師侄,在外麵是師侄,但在這裡,你們同班,同學,王璁雖是你大師侄,但在學宮,他比你早畢業,便算是你師兄。”
“在學宮裡,就要守學宮的規矩。”
潘筠:“我知道,親疏有彆,學宮是大學堂,我三清觀是小觀,自家論自家的,但到了外頭,依照外頭的規矩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嘛,我懂。就不知道這邊的三位張師兄懂不懂?”
張惟良他們三人此時都狼狽得很,頭發、臉和脖子都被染成了綠色,洗不掉,根本洗不掉。
此時三人看著她們三人的目光就好似在噴火,尤其是潘筠,恨不得生啖其肉。
潘筠並不在意他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諸位師兄,昨晚上的動靜大家應該都聽到了,為免誤會,小妹還是要解釋一下的。”
“小妹貧道我其實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秉持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隻平倍還之。”
鄧子宇頷首笑道:“這個原則挺好的。”
薛華也點頭,“不錯。”
潘筠:“院首覺得如何?”
張惟逸:“潘師妹道心穩固,我自然沒有意見。”
潘筠就似笑非笑的看向對麵的三人,“三位師兄以為如何?”
想到昨晚出現在他們屋裡的小紅,三人隻能咽下這口氣,“潘師妹覺得好就行。”
小紅是張維良收服後帶進學宮的,現在她落在潘筠手裡,一旦讓刑法堂的人介入,查出內情來,他們三個都討不得好。
潘筠:“三位師兄也覺得好,那我就放心了,畢竟我不想每次一進院子就被木盆砸腦袋,也不想上床就被老鼠夾夾,更不想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女鬼男鬼之類的,辣眼睛。”
“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將來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也想好好和諸位師兄相處的,昨天的事,就算是互贈見麵禮了,我很滿意師兄們的見麵禮,希望我的見麵禮,師兄們也不失望。”
張惟良冷笑道:“我不失望,不過我提醒師妹一句,這學宮裡藏龍臥虎的人多著呢,你可不要太得意,不然什麼時候栽了都不知道。”
潘筠笑吟吟的道:“我當然知道學宮裡藏龍臥虎的人多,不然我怎會一來就住進了鳳棲院,怎麼一來就收到了三位師兄的大禮?倒是三位師兄是否真的知道,學宮裡臥虎藏龍這一句話?”
張惟良三人一怔。
潘筠點到即止,衝妙真妙和揮手,“我們走!”
三人大搖大擺的從三人麵前經過,先出門去了。
妙真經過三人麵前時忍不住道:“傻子,被當刀使了都不知道。”
張惟良氣得臉色通紅,跟綠色的一映照,顏色更鮮豔突兀了。
鄧子宇和薛華覺得辣眼睛,同時移開目光,也先走一步。
張惟逸看了他們一眼,跟在薛華他們身後也要離開,被張惟良攔住。
他問道:“潘筠和她那小跟班是什麼意思?我們被誰當刀了?”
張惟逸推開他的手,“自己去想。”
張惟良看著他離開,氣得拳頭緊握,“所以我們真的被人當刀使了,連鄧子宇和薛華那倆人都知道。”
張惟綱同樣怒氣衝衝,猜測道:“是不是五叔?”
張惟勤垂下眼眸道:“有可能,聽說三清山得罪了五叔,五叔被迫給出去三個名額,回來被二伯訓了一頓呢。”
尾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