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路程,不到六千裡。
這個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在麵對生死抉擇的時候,等待的時間,卻是讓人倍感煎熬。
斬龍大陣,早在一日前便已經布置完畢,以輿圖上標注的海岸為中心,周圍方圓千裡,早已被層層大陣層層包圍。
即便如此,一眾術士還是在不住的忙碌,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著周圍任何可能存在的疏漏。
“可發現有什麼異常?”
嶽斬春看了一眼周圍站著的一眾術士,緩緩問道。
這裡是一座臨海崖壁,方圓千裡一片灘塗,就屬這裡最高,自然也就變成了斬龍隊伍交換意見的地方。
“沒有發現什麼特彆之處。”
溫伯應伸手將周圍的環境顯現於空中,在上麵畫了一個圈回道:
“這幾日我們搜遍了方圓三千裡,甚至連海中地脈都沒放過。”
“這裡就好像是雲湖龍君隨手所選,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嶽斬春聞言搖了搖頭,回道:
“此地雖然看起來荒涼,但被雲湖龍君選作入海之處,定然有其道理。”
“小心無大錯,還是莫要疏忽了為好。”
“那地脈離這中心有多遠?”
溫伯應隨手一揮,將那輿圖變成了立體形態,指著地層之下的部分說道:
“這方圓千裡一片坦途,最高的地方就是我們腳下的這座海崖,其高也不到五十丈。”
“此處地脈不經,最近的地脈在那海底,距離中心入海之處,大概有九百裡。”
“這個距離雖然也在斬龍陣的覆蓋範圍之內,但那個位置深入水下將近萬丈,還在地層之中。”
“就算有所變動,也不會對斬龍陣造成影響。”
嶽斬春看著溫伯應所指的位置,眉頭微微一皺。
這方圓三千裡,這幾日他也查了數次,確實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
但他實在想不通,雲湖龍君為何要選擇這麼一個地方入海。
嶽斬春把那立體輿圖翻來覆去的查看了數遍,看著那隨手而動的輿圖,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開口問道:
“地上沒有,那空中可曾查過?”
溫伯應聞言一愣,隨即開口道:
“四周虛空早已經被鎖死,隻能進不能出,嶽兄可是還要再檢查一番?”
嶽斬春搖了搖頭,說道:
“無妨,是我多慮了,找到那些人了沒有?”
人群之中,雷元成向前走了一步,緩聲道:
“暫時沒發現蹤跡,不過他們自封千年,突然現世,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懷疑他們的目標,並非是我們,而是雲湖龍君。”
“一條真龍傀儡,對他們來說,可是致命的誘惑。”
嶽斬春聞言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腰子,沉聲道:
“切不可大意,渾水摸魚的,可不隻有他們,還有朝廷和監天司。”
“不過此事並不一定是壞事,諸位切記做好準備,要是發現他們的蹤跡,一定要第一時間相告。”
“若是利用得當,關鍵時刻或許可以禍水東引,讓他們變成我們的助力”
他話說的明白,一眾術士也沒人反駁,事關自家性命,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嶽斬春看著眾人的反應,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接著道
“諸位若是無事,可以再去查探一下周圍環境,看是否還有疏漏。”
此話剛出,卻被溫伯應攔了下來,他搖了搖頭道:
“這幾日周圍已經被查了無數遍了,要是能查出什麼,早就查出來了,查不出來的東西,再查也是徒勞。”
“依我看,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去確認一下雲湖龍君的路線。”
“雖說龍君距此不到隻剩下不到兩日的路程,但走水九萬裡,並不一定非要是九萬裡。”
“他隨時可能改道,都到了這海邊了,多上一日晚上一日,對龍君來說並沒什麼區彆。”
此言一出,本來要去檢查大陣的眾人頓時身形一頓,相互看了一眼。
這幾日,他們所有人都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布置各種法陣,甚至宗門之中都不時有人前來助陣。
所有的一切準備,都是按照雲湖龍君從此處入海預備的,
若真雲湖龍君真的臨時改道,那他們就不是變成了一個笑話那麼簡單了。
隻怕就是死了,都要在山門卷宗、世家秘史之中記上一筆。
連嶽斬春的眉角都抽了抽,他可以是山門罪人,但絕對不能是個山門傻子。
五千裡外,法壇之上。
陳年看著眼前的圓光,海崖之上的畫麵清晰可見。
這群術士沿途一直在運河上空停留,早就被陳年捕捉了炁機,這幾日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處於陳年的監視之中。
無論那覆蓋千裡的斬龍大陣,還是封鎖虛空的四方法界,在陳年眼中都一覽無餘。
他並沒有臨時改道的想法,這沿海萬裡海岸,沒有比這裡更適合雲湖龍君入海的地方了。
這處海灘並非沒有任何特彆之處,隻是它的特彆之處,實在太過簡單,簡單到這些術士們從來沒在意過。
那就是無人,那是一片鹽堿灘塗,寸草不生,再往內還有一片山脈將之與內陸隔絕。
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到外界的百姓。
“邪教”
陳年盯著虛空中的分立大陣四方的四片法界,眼中眸光閃爍不定。
“原來都是你們養出來的嗎?”
眼前的情形,讓陳年突然想起了那剛開始被他當做罪魁禍首的羅仙。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若不是羅仙和王家的動作,他也不會注意到定州五府的糧價,更不會查到這謀劃了五百年的謀劃。
“九萬裡,也是時候結束了。”
陳年看著前方,緩緩開口道:
“這一路行來,沿途九萬裡,曆時一月,前方便是入海化龍之機。”
“走水化龍,劫難隨身,這最後的化龍之劫,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天淵洪流之中,雲湖龍君聞言昂首發出一聲驚天龍吟。
被人算計如此之深,龍子龍孫被屠戮殆儘,偌大的雲湖龍宮,除了他,隻活下來一根獨苗。
這一路上,他雖然口中不說,但不代表他心中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