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卷接天而起,直徑長達三百餘裡。
帶著旋轉的烏雲雷暴,聳立於水天之間,如同天柱。
即便是有兩千裡雲途相隔,看不到雲湖中心的具體情況。
但麵對那聚集的龐然水氣、極速抬升的雲湖水麵,還有被龍卷帶動的狂暴氣流,沒人敢掉以輕心。
那一聲飽含憤怒的龍鳴,更是聲傳數千裡,引得雲湖周圍群山無數妖邪瑟瑟發抖。
定州群山之處。
“還是小看了千年龍君的真正實力。”
陳年麵色嚴肅的看著天際緩緩轉動的龐大氣旋,快速推算著後續影響。
“照這個速度下去,這個氣旋影響範圍,怕是要超過萬裡之遙。”
“萬裡天象隨之而變,水氣全被抽取到了九萬裡沿途,周遭來年必定大旱。”
“走水沿途洪水滔天,化龍後若不能反哺,則赤地千裡。”
“怪不得都有孽蛟之稱,若是心無善念,後果不堪設想。”
東南。
淺山周圍。
靈光與煞氣交織,凶陣與陰風共鳴。
既然敢來逼迫龍君撞開群山,在場的無不是天下間最頂尖的術士。
即便如此,麵對那極速擴大的氣旋,一眾人也無不微微色變。
“怎麼會這麼強?”
龍君蟄伏雲湖,久未與人交戰,上次出手,還是在五百年前大魏立國之時。
眾人知曉雲湖龍君強,但沒想到會這麼強!
那氣旋出現不過片刻,便已影響到周邊數千裡的天象。
如末世降臨一般的雷暴,已經蔓延到了他們頭頂!
並且隨著氣旋不斷擴大,雲湖的水位,已經將淺山淹沒了三分之一!
“不能等了。”
彎弓搭箭的厲延鋒看著那狂暴的氣旋和水位,一張冷峻的麵容愈發嚴肅。
提前走水,足以說明雲湖龍君已經放棄了成就龍王神的想法,
一旦他蓄勢完成,將水位提了上去,隨可能從任何方位東出雲湖!
“郭全!”
副將郭全手握長槊抱拳行禮:
“末將在!”
“準備儀仗,請天帝法旨!”
郭全麵色一正,躬身回道:
“末將聽令!”
郭全退下,厲延鋒環視雲湖四周,眼神一定,手中玄弓金箭光芒大盛。
那玉質的箭鋒之上,無儘殺機和死意凝聚成一點。
箭杆之上,糾纏在一起的民願和民怨,如同實質一般,繞著箭鋒旋轉不休。
厲延鋒緩緩閉上雙眼,感應著雲湖龍君的位置。
片刻之後。
“找到你了!”
厲延鋒猛然睜開眼,雙目瞳孔縮小到了極致,那緊繃的弓弦應聲撒手。
箭矢離弦,化作一金一黑兩道光柱,旋轉糾纏,向著雲湖龍君而去!
箭光騰空,雲湖周邊猛然升騰起八道流光,如同鎖鏈一般,追逐著箭光向著雲湖龍君而去!
與此同時,雲湖中心。
雲湖龍君繞著水柱盤旋,身周無數雷霆環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焦痕。
雲湖龍君恍若未覺,那長達數十裡的龐然身軀在空中不停的盤旋,試圖將氣旋旋轉的速度變得更快一些。
能夠引動萬裡天象,不代表能夠控製萬裡天象。
蛟龍走水,沿途不僅僅要控水,還要承受天雷煆體之痛。
這萬裡天象,對他來說既是助力,也是劫難。
“來了嗎?”
厲延鋒弓弦撒手的一瞬間,雲湖龍君猛然看向東南。
一雙豎瞳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掛在氣旋之下,猶如日月當空。
“哞~!”
那雙目微微一凝,龍君仰天發出一聲龍鳴!
龍鳴聲起之時,那雷暴氣旋甚至都停滯了一瞬。
劈在雲湖龍君身上的雷霆,被他彙聚在麵前,交織成一個雷球如同龍珠!
勢如長虹貫日,勁若倉龍吐珠!
雲湖龍君脖頸後仰,然後猛然探首,那雷球如同炮彈一般,迎著著厲延鋒射來的箭光而去。
一邊是千年龍君,一邊是王朝神將。
千裡之途,不過須臾!
箭矢與雷光相撞,雲湖龍君豎瞳猛然一縮。
殺機泯滅,死氣消散。
但在那雷光之下,交織在一起的民願與民願卻是絲毫不減,穿過雷球直射而來。
淺山之上。
感應著箭矢的狀態,厲延鋒發出一聲長嘯。
他腳下一蹬,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雲湖中心而去。
周圍山峰之上,看到厲延鋒離開,一眾術士對視一眼,陣勢一變紛紛後撤,將淺山位置讓出。
這裡,就是計劃中雲湖龍君撞開群山的出口!
氣旋之下,水柱接天。
麵對疾射而來的黑、金二氣。
雲湖龍君蛟尾一甩,沿著水柱攀緣而上。
數十裡的蛟軀在空中舒展,如同一條山脈橫臥雲端,無數水光當空浮現,猶如一片海市蜃樓。
那箭矢飛射而至,到了龍君周身,卻繞來繞去,好像是找不到了目標。
在箭矢在空中環繞的同時,雲湖周圍突然冒出的八道流光緊隨而至。
赫然是八條青銅色的鎖鏈!
那鎖鏈之上,黑氣縈繞,儘是民怨所成!
鎖鏈跟隨著箭矢在空中環繞,形成了一張巨大鏈網,似要將雲湖龍君縛在其中。
然而,水光之中,雲湖龍君如同鏡花水月,可觀而不可碰。
雙方僵持之下,厲延鋒破空而至,立於龍君麵前。
麵對身長數十裡的龍君,厲延鋒的身形小的可憐,甚至連一顆微塵都算不上。
但厲延鋒絲毫不見懼色,看著空中遊走的鎖鏈,他負手而立,沉聲道:
“雲湖龍君,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神朝的目的,是五千裡雲湖和九萬裡運河,對你本身沒什麼需求。”
“若是識相,乖乖的按照朝廷的計劃行事,保留一定的實力,化龍之後你還有一線生機!”
“前朝法界破碎的山河神器和王朝末年民怨所化的縛龍索麵前,徒做掙紮,隻會消耗你的實力。”
“到時麵對一群壽命將近的術士,你毫無反抗的餘地。”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作為大魏朝的開國大將,厲延鋒並非隻知道衝鋒陷陣的無腦莽夫。
利害得失擺在麵前一一道儘,便是赤裸裸的陽謀。
然而,他這一套卻是用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