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術法並不算強,與其說是結界,倒不如說是劃了一道警戒線。
術法成型,一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青年踏步當空,握住了扇柄。
他無視了正在交戰的閻侯清和趙維行,直接飛至監天司陣前。
羽扇輕搖,火光黑雲之間,乍現一道金風!
那金風猶如楚河漢界,將雙方陣勢隔離開來。
閻侯清正在與趙維行相爭,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他顧,他對場中情形一言不發。
伍達成見狀上前,他手中明珠虛懸,對著來人冷聲問道:
“宣主事可是要對監天司宣戰?”
青年身著一襲繡著暗金色雲雷紋的紫袍,滿頭青絲被打理的一絲不苟。
他搖著羽扇,眯起一雙丹鳳眼盯著監天司眾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伍達成,你們可想好了,我那承文師侄可還在穀中被你們的猖兵追殺。”
“閻侯清口出狂言,我隻當他犯渾。讓趙長老揍他一頓也就算了。”
“你們要是動了手,可就是監天司刻意與我等為難了。”
來人正是丹霄峰的外堂主事,宣行風。
宣行風話音剛落,還未等伍達成做出反應。
各處山峰之上,就有二十餘道身影騰空而起,站到監天司的對麵。
“丹霄峰、雲度山、倉陽山、桐子嶺、化外峰、江安王家、臨陽李氏”
伍達成看著站在眼前的一眾勢力代表,動作微微一頓。
這些勢力來人並不多,任何一個在他們麵前都不足為慮。
可加在一起,彆說是他和閻侯清,就算監天司主事在此,都不敢妄言!
監天司再強,也無法麵對二十多個勢力的圍攻。
伍達成看了一眼閻侯清,卻見卻見閻侯清隻是專注與趙維行爭鬥,根本沒有任何表示。
多年師兄弟,自有默契在身。
伍達成瞬間明白了閻侯清的意思。
趙維行雖強,但還沒到讓閻侯清開不了口的地步。
這種時候,沒有表示,就是最大的表示!
閻侯清的表現太過異常,似有難言之隱,不得不做出此番姿態。
伍達成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心念急轉。
天星位移,大變在即,監天司要想坐穩位置,就絕不能四麵樹敵。
何況監天司此來定州,乃是為了那吳道子和他手中秘法。
若是給了這些人動手的借口,監天司在定州怕是要一敗塗地。
彆說秘法,甚至連人都要留在這裡。
思索至此,伍達成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虛懸的明珠落入掌中,伍達成笑容不再,沉聲道:
“監天司無意與諸位為難,不過職責在身,有些事不得已而為之。”
“閻師弟說話雖然難聽了些,但道理還是沒錯的。”
“區區一隻猖兵,又非軍陣,還奈何不了諸位門下高足。”
“那山中一穀數景,這景象也太過詭異了些。”
“閻師弟此舉,不過是為了一探真假。並無意為難諸位。”
伍達成的這番話,讓閻候清心中一鬆,整個人都自在了不少。
宣行風眉梢微挑,他當然知道這是托辭。
閻候清如此作為,肯定有其他原因。
不過在場之人都是為可能存在的傳承而來,如今山穀未開,沒有人想莫名其妙的打上一架。
先讓監天司服軟,找回麵子,就足夠了。
至於趙維行和閻候清誰勝誰負,沒有人在乎。
宣行風羽扇輕輕,將那道圍著監天司的術法結界撤去,嗤笑道:
“伍達成,你監天司什麼目的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但你這軍陣壓在我頭上,讓我非常不爽。”
“若是你還不將這軍陣撤去,我這扇子可不長眼睛。”
宣行風的話與閻候清一般無二,但說話的時間不一樣,效果就截然不同。
伍達成聽到宣行風遞過來的台階,嗬嗬一笑道:
“既然宣主事看我這軍陣不順眼,那伍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不是此行主事,有閻侯清在前,他也不虞失了監天司顏麵。
說著伍達成將手中明珠一拋,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猖兵。
有了伍達成帶頭,監天司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真打,他們未必會怕。
但打的這麼莫名其妙,完全是得不償失。
看著監天司將軍陣收回,宣行風轉身對著趙家方向說道:
“趙家的諸位,靜觀其變如何?”
此時,場中閻候清與趙維行激戰正酣。
腰鼓殺伐之音不斷,長劍雷鳴之聲接連。
二者交相呼應,搭配著密集的如鋒鳴笛交擊聲。
震得周圍修為不足之人,接連後退。
火線在騎將的阻攔之下,正在一步一步的向著閻候清逼近。
明眼人都能看出,趙維行已經占了上風。
看到這一幕,對於宣行風的提議,趙家之人自無不可。
隨著一聲令下,長劍歸鞘,劍氣消解,一座偌大劍陣,瞬間消失無蹤。
劍陣消解,黑雲退散。
那被遮蔽起來的畫麵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城樓之上。
陳年看著圖中畫麵,目光不斷在兩人身上遊移。
畫麵之中,趙維行劍不離手,腳踏虛空,不斷的向閻候清逼近。
那道火線,赫然是他手中凝練到極致的劍光。
他所施展的,看似純粹的近戰之法,實則有一半是依靠手中長劍。
那劍光所發也不是真正的火,而是血氣凝練所成!
“這種方式,倒是與江湖俠客和巡夜隊那些人的修行方式相似。”
“隻是相比之下,趙家的手段更為高明。”
陳年在趙瑾喻的夢中見到過趙家的手段。
隻是與趙維行這一身修為相比,趙瑾喻的表現太過稚嫩,看不出什麼效果。
相對於趙維行那發揮到極致的近戰之法,閻侯清所施展的術法要繁雜的多。
他腰間的獸皮腰鼓和音術乃是純正巫術。
在腰鼓現身的一瞬間,陳年麵上便迸射出陣陣殺意。
獸皮,隻是一層表象。
在那獸皮之下,包裹著一張繪滿紋路的細膩皮膚。
那暗紅的鼓身之中,囚禁著數百道生魂!
濃鬱到化不開的怨氣,即使是隔著畫卷,都難以遮掩。
“閻候清,你最好是死在趙維行手上,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