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對叔侄,真是一對人才。”
陳年站在城樓之上,眼神複雜看著閻侯清那陰沉的麵孔。
他本來還在考慮,監天司壓場之下,怎麼讓其他人前去嘗試。
沒想到這趙家叔侄竟然玩出了這麼一手。
“山門嫡傳、世家子弟,果然一個都不能小覷,這臨場機變能力,遠非常人能比。”
“改天換地,任重而道遠啊。”
陳年揮了揮手中拂塵,將一道道炁機引入輿圖。
“既然來了,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底蘊!”
傳承試煉的第一關,持續了九天。
不是陳年不想繼續拖下去,而是入穀之人,外界沒有任何消息。
拖上九日已經是極限,這還是有天書現世的時間打底的結果。
若是繼續下去,最早進入山穀的那一批勢力,就要按耐不住性子了。
試煉效果出乎陳年預料的好。
山門、世家之間相互牽製。諸多年輕弟子入穀。
即便是監天司,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連日來,年輕一代入穀之人雖然源源不斷,但是能闖過第一關的,卻隻有寥寥二十餘人。
這還是陳年見勢不對,怕那些大勢力狗急跳牆,刻意給他們放了水的結果。
否則嚴格按照道門傳度考核標準,能夠勉強通過的,不超過三人。
“解心鳴、申宜叢”
“沒想到這趙槿喻心性竟也如此通透。”
陳年看著處於幻境之中的二十餘人,揉了揉太陽穴。
九日來,他一邊完善輿圖,一邊還要觀察入穀之人的夢境。
即便是身體無恙,那來自精神上的疲憊,卻怎麼也消除不了。
那九世輪回,到最後甚至不得不削減到了三世。
放下揉著腦袋的手,陳年長舒了一口氣。
一場試煉下來,他對大魏朝的認知,直接提升了數個台階。
這些年輕一代的山門嫡傳、世家子弟,雖然還接觸不到真正的核心。
但他們夢境中所展現的東西,足以讓陳年窺視到一些隱藏在水麵之下的東西。
“不過這個世界,遠比我想的要複雜的多”
陳年拂塵一甩,將這些思緒暫且擱置,未來雖然重要,但眼前才是根本!
“時間差不多了,該進行下一步了。”
最重要的十一座城池已經完成九座,眼見計劃將成,他的心態已經放平了很多。
朱筆輕揮之間。
朱霞再起,九光重現。
這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的,不是天書文字,而是一個個不同的畫麵。
畫麵之中,久未出現的二十餘人身影顯現。
同樣身處山穀之中,他們周圍的環境卻截然不同,山林、水澤、古墓、大殿等等不一而足。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在他們的對麵,站著相同的敵人!
此番景象一出,穀外眾人幾乎是同時轉頭看向閻侯清,眼神之中俱是帶著森冷的寒意。
連一向老奸巨猾的趙維行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冷聲道:
“閻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那畫麵之中,站在穀內眾人對麵的,赫然是崔白真帶進去的猖兵!
閻候清看著空中畫麵,麵色鐵青,咬牙切齒的從口中迸出三個字:
“吳!道!子!”
周圍勢力以為是閻候清出手,隻有他自己明白,那猖兵自入穀之後,便與他失去了聯係。
閻候清本以為隻是因為山穀禁製隔絕所致,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那禁法特殊,這麼多天來,周圍山門世家使了無數種手段,都無法尋到入口。
況且監天司的猖兵自有控製之法,有崔白真在,這些猖兵出不了什麼意外。
但呈現在眼前的場景,給閻侯清澆了個透心涼。
崔白真對麵站著的猖兵明晃晃的告訴他。
猖兵,被奪了!
麵對周圍的質問,閻侯清將手向後一背,沉聲道:
“既然要尋求機緣,那便生死由命,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得到機緣又能如何?”
這一瞬間,閻侯清腦中隻有一個聲音。
不能認,猖兵被奪這件事,絕對不能認!
監天司外圍已失,若是再讓人發現,連監天司支柱之一的猖兵也能為人所奪。
那麼他們今日絕對走不出這山穀,那是不死不休之局!
周圍山門絕不會相信,監天司會任由他們把消息帶出去。
閻侯清甚至於都不敢說那是幻術,那吳道子手段詭異,養煉之法更是高明。
他怕萬一猖兵真的被奪,待穀中之人出來之後,想瞞都瞞不住!
大變在即,若是再出了這等意外,監天司如何彈壓天下。
閻侯清堅決的回答讓趙維行的臉色更加難看。
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當麵截殺山門世家的嫡傳子弟。
監天司這是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隨即他就覺得不對勁,這不是閻侯清一貫的行事風格。
閻侯清雖然霸道,但還不至於無腦到這種程度!
不對勁,十二萬分的不對勁。
閻侯清的異常表現,讓趙維行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意味。
趙維行心念急轉,思索著為何閻侯清態度突然轉變這麼大。
思索間,他抬頭掃了一眼空中的畫麵,瞳孔一縮。
猖兵,是猖兵!
監天司的猖兵與兵主聯係極為緊密,短距離的隔空感應、傳遞消息甚是尋常。
這閻侯清絕對是通過猖兵再山穀之中看到了什麼,才會不惜與眾多勢力決裂,也要守住秘密。
隻是這光幕是怎麼回事?禁製自生,還是有人暗中操縱?
莫非吳道子就藏在那山穀之中?
那山穀之中,絕對有大問題!
閻侯清的話,同讓趙維行腦海之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但無論念頭如何轉變,閻侯清都沒有給他留下任何選擇的餘地。
眾目睽睽之下,監天司明言要拿自家子弟開刀,周圍勢力已經齊齊站在了他的身後。
自己若是忍了,趙家此後休想抬起頭來!
“好一個生死由命,閻大人真是好生霸道,莫不是監天司的名頭用了太久,忘了自己什麼身份!”
“真當天下山門世家是泥捏的不成?”
城頭上。
“忘了自己什麼身份?”
趙維行的話讓陳年的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