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共棄之地,看來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數。”
陳年很清楚,除了這芸芸眾生,沒有人能代表全天下的意願。
這所謂天下共棄之地,不過是各大勢力之間達成的某種協議!
不知為何,陳年突然想起來丹陽知府韓明達的問話。
若真是如此,那句“山上可有吩咐”所代表的意思,可能並非他所想的那樣!
“若是連號稱正道良心的三山一峰都參與了其中”
這個想法讓陳年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他越想越有可能。
若是連三山一峰都放棄了這五府之地,任由監天司施為,無人阻攔之下,這不就是天下共棄之地!?
“朝廷、監天司、三山一峰、各家山門,還有各路妖魔邪祟。”
“不管你們是誰,想要血祭五府,就要先過我這一關!”
“定州五府,我保定了!”
“人阻,我便殺人!神阻,我便斬神!”
“百萬生民當前,即便是黑律阻我行事!”
“鐵圍山前,貧道也要與祖師辯上一辯!”
陳年心念急轉間,一道黑氣從陰土之中飛遁而出。
他眼神一動,手中長槍飛射而出。
“散氣聚形”與“散炁聚形”,隻有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彆。
陳年遭遇多次,早已有了對策,長槍轉瞬間就將黑氣攔腰轟飛至城牆之上。
待到黑氣凝現,社伯已被長槍當胸貫穿,釘在了城牆之上。
隨後一道白衣身影出現,從社伯身上取過監天司的令牌,將之送於陳年麵前。
陳年盯著眼前的女子,沒有立即取過令牌,而是問道:
“你可知,吾為何許你索命司的果報?”
沈幼槐微微行禮,低頭道:
“法師慈悲。”
陳年右手一伸,將長槍和笏板收回,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人間公理。你蒙受天大冤屈,複仇本是應該。”
“吾昨日斷你的複仇之機,是怕你怨氣衝天,傷及無辜。”
“所以才有了這東嶽索命司的果報,保住了你的神誌。”
說著,陳年將長槍一揮,抵在沈幼槐的咽喉處,沉聲道:
“若是再讓吾見到你有因怨失控的跡象,吾便親手斬了你!”
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讓沈幼槐身子一顫。
陳年修為未複,此時的氣息並不比她強上多少,但她絲毫不懷疑,眼前之人能夠一劍斬了她。
她雙手捧著令牌,跪倒在地,低聲道:
“法師再造之恩,幼槐無以為報,若是幼槐失控,不勞法師動手,索命司自有自絕和追魂的法子。”
即便她已經是非常努力的在控製,但那聲音依然猶如九獄風嚎,讓人不寒而栗。
陳年聞言心中稍安,他對索命司的果報了解不多,不過嶽府行事,定然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後患。
他收起長槍,伸手取過監天司的令牌,說道:
“東嶽有東嶽的規矩,你如何行事,吾不便多問。”
“定州五府受害的,不隻是你沈家村。你若是有心,可幫吾探聽五府之亂的緣由。”
“監天司精通煉魂之術還有巫法咒魂的手段,對你頗為克製,你且小心。”
“此間事了,你便去吧。”
沈幼槐聽聞,又是一拜,道:
“幼槐記下了,若是有消息,自當設法告知法師。”
言罷,她便化作一道虛影,向著遠方飛去。
看著沈幼槐遠去,陳年隨手一甩,將畫軸放出。
他盯著上麵的五府各縣的布局還有飛鷹走犬的位置,心中有了計較。
畫軸隱起身形,悄然開啟,吞噬了丹陽府滿城妖邪的畫軸,此時變得更強。
畫卷一開,圖中煞文便自發亮起,城中陰氣驟然暴動,滿城妖邪不由自主的向著畫中走去。
陳年看著畫卷將滿城妖邪吞噬,心情沒有半點好轉。
黑衣人那句“阻止了監天司,你隻會把他們拖入了更大的災難”,像一塊石頭一樣,堵在他的心口。
待到滿城妖邪儘數入畫,陳年隨手一槍劃開陰土門戶,邁步走了進去。
監天司的令牌懸浮在陳年麵前,他閉目感應了一番,手中印訣連變。
一道道氣息被他從令牌中剝離出來,又一一打散。
重複數次之後,陳年看著令牌中的符篆,不由搖了搖頭。
這令牌乃是黑衣人的隨身之物,鮮少有外人接觸。
要想通過其上的氣息探查監天司其它人的消息,著實有些困難。
“不過這個符篆”
陳年眼神一凝,黃布裹槍,旗門招展,驅邪院印淩空懸浮。
四天同閉,黑風再起,一抹圓光在陳年麵前浮現。
“見過掌令師兄。”
“又為何事?”
大殿之中,端坐主位青年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骨簡。
“定州那邊的魂燈方才又滅了一盞。”
青年挑挑眉,放下骨簡,注視著來人。
“這次是何人?”
“那兩位的師傅,而且觸動了魂咒。”
“外麵的人果然靠不住,這點事都辦不好。”
青年冷哼一聲,說著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帶我去看看。”
師弟快步跟上,邊走邊抱怨道:
“定州那麼好的練法機會,師傅為什麼不讓咱們去,還非要守著這魂燈。”
“練法?”
青年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師弟:
“朝廷的祭祀不夠你用的?非要去定州那搞得怨氣纏身?”
師弟見青年表情不愉,連忙解釋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朝廷的任務若是失敗了”
“人沒了就再派!外麵養那麼多人,不是為了讓他們來吃閒飯的!”
青年目光森然,語氣不善的對著師弟說道:
“定州那事成與不成,都對監天司沒有任何影響!”
“記住你的身份,若是再讓我看到你在背後非議師傅。”
“我就親自在殿中為你點上一盞魂燈,送到定州去!”
說罷,他甩手向著魂燈大殿走去,留下師弟在原地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邁入大殿的一瞬間,青年猛然轉頭望向虛空:
“有人窺視!?”
那魂燈大殿有似乎有專門的防窺禁製,陳年麵前的圓光光華一閃,便失去了畫麵。
陳年看著逐漸消散在虛空之中符篆,疑竇再生。
“掌令師兄?這令牌中的符篆,難道是出自他手?”
“還有這監天司,內外有彆,似乎與朝廷並不是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