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指針停擺的方向,不光讓解心鳴懵了,連陰鬱青年都懵在了原地。
兩人順著指針,驚恐看著不遠處的陳年。
“雲度山的羅盤從不出錯?”
陳年看了一眼兩人驚恐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那兩位準備如何處置我這殺人如麻的邪魔歪道?”
本來還在針尖對麥芒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擺出了攻擊的架勢。
兩人的動作讓陳年啞然失笑,他搖搖頭道:
“怎麼?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說著,他長袖一揮,一道烏光閃現,向著兩人飛去。
解心鳴和陰鬱青年看到烏光襲來,齊齊後退一步,靈符和骨盾幾乎是飛出,想要將烏光攔下。
卻見那烏光飛至兩人身前,陡然停下,變作一團幽黑之物墜落在地。
登時,一股惡臭直撲兩人麵門。
陳年有些惡趣味的瞥了一眼被惡臭嚇得連連後退的二人,心情好了不少。
方才他追那術士的時候,一不小心,也被熏了個夠嗆。
兩人站穩身形,見陳年沒了動作,才轉頭向著烏光看去。
看到那團黑網和那隻巨大的蠍子,解心鳴感覺腦海中的碎片像是被什麼連了起來。
他轉頭望了一眼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陰鬱青年,眼中敵意消解大半。
舉起羅盤,上麵的指針已經偏移,直直向著黑網指去。
解心鳴一顆心頓時落到了肚子裡,他長舒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對著陳年行了一禮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是解心鳴莽撞,還請前輩責罰。”
陰鬱青年盯著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解心鳴,再次後退了幾步。
他這套小動作,讓陳年深刻明白了什麼叫做當局者迷。
解心鳴見狀沒有說話,他沉默了一下,直接將手中羅盤扔給陰鬱青年,開口道:
“你自己看,這蠍子是方才有人從我手下搶走的,我沒能追上。”
陰鬱青年沒敢接手,直到羅盤墜地,他才一邊觀察著兩人,一邊將羅盤撿起。
看到上麵的指針,他先是眉頭一皺,隨即臉色大變。
莫名其妙出現的奇遇、解心鳴的千裡追殺、陳年的話、加上眼前的黑網,全被陰鬱青年串聯到了一起。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控製不住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陰鬱青年強行控製著自己的身體,麵無血色的向著陳年問道:
“這這是真的?”
陳年看著他那有些無助的眼神,歎息一聲道:
“他人已經被我所誅。”
陰鬱青年蒼白的嘴唇蠕動幾下,一口鮮血噴出,失魂落魄的坐在泥水之中,口中喃喃道:
“假的,都是假的”
他猛然站起身,踉蹌著向著遠處跑去,邊跑邊道:
“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
解心鳴有些擔心看著那道在夜幕中逐漸淡去的背影,問道:
“前輩,他這是怎麼了?”
陳年曲指彈出一團火焰,將地上的蠍子精和黑網點燃,搖搖頭說道:
“那是他師父。”
“什麼?!!”
解心鳴聞言頓時臉色大變,他揮手撿起地上的羅盤,閃身就追了出去,一邊追還一邊喊道:
“我去看看,這裡就勞煩前輩了!”
他也有一個亦師亦父的師父,論對師父的崇敬之情,他不比任何人差,深刻知道這等真相,對陰鬱青年來說是何等打擊。
陳年望著解心鳴飛快遠去的背影,低聲嘀咕道:
“多大人了,做事怎麼毛毛躁躁的。”
他揮手將解心鳴用來布置陣勢的各種符篆引來,在其中挑挑揀揀,拆解出十數枚符咒打入手中那殘破的骨片之中。
那殘破的骨片,在符咒的作用下浮空而起,發出瑩瑩白光。
陳年皺了皺眉,總覺得還缺點什麼。
他四下環視,看到插在地上的草人時,突然眼前一亮,揮手將之招來。
稻草在陳年手中飛快的穿插,不多時一個麵目猙獰、猶如凶神惡煞般的麵具便已成型。
他將懸浮的骨片取下,想了一下,在其上刻下一個了微不可見的符篆,然後將其按在了麵具之上。
骨片與麵具接觸的瞬間,像是引起了某種共鳴,自發移動到了額頭之上。
骨片從鬢角支棱出來,讓麵具看上去更加猙獰了幾分。
陳年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隨手一拋,麵具便循著解心鳴的氣息破空而去。
“把這東西帶給那小子。”
圓光一閃而逝,陳年踏步向著昏睡在地的張三爺和德全走去。
“起來吧,再裝下去,你們就永遠彆想醒了。”
躺在地上的二人聞言,麻溜的爬了起來。
兩人翻身跪在地上,也不說話,隻是不住的磕頭。
陳年眼睛一眯,冷哼道:
“你們倒是能屈能伸,說說看,這神像打哪兒來的?”
張三爺渾身一顫,趴伏在地上,一聲都不敢吭,心中恨不得立即將德全大卸八塊。
他自認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家中殷實,平日裡聽說有傳教的,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沒想到終日防備,卻被下人給偷了家。
一旁的德全更是全身抖如篩糠,先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那如同老天發怒的一擊,明擺著就是衝著羅仙來的。
此時,見到陳年問向他問話,德全也不敢隱瞞。
但心中實在是過於害怕,導致他連話都說不囫圇,隻能支支吾吾的道:
“是羅仙老爺,啊不是羅仙老爺的娘娘,對就是羅仙娘娘給的。”
“嗯??!”
聽著德全那胡言亂語一般的話,陳年眉頭一皺,順手將手中桃木杖點了過去,想要幫他穩住心神。
哪知德全見到桃木杖遞來,以為陳年要對他下手,頓時嚇了個半死,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陳年無語,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這般嚇人。
他看了一眼魂魄剛回肉身的眾人,想了想,重新從懷中取出了三清鈴。
手腕輕搖,一陣清脆的鈴聲傳遍四野。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
朗朗清音,在鈴聲的襯托下,更顯清淨。
待到聲音止歇,回過神來的眾人隻覺心中澄澈,煩惱儘消。
紛紛對著負手而立的陳年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