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陸聲在問桑鹿幾個京市傳媒圈的問題。
關於影視後期製作公司相關的事。
桑鹿回著話。
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足夠傳到冰櫃那邊,某個冷臉男人的耳朵裡。
封硯背著光,臉沉在一片陰影裡。
因為電話對麵的人是真的有事,桑鹿不好像剛才和謝斯南通話那樣,講兩句就掛。
她捏著手機,靜靜聽著,偶爾回答幾句。
“嗯……”
“對的……好像是……”
“你說的那家業內口碑不錯,但我們電視台沒有和他們合作過,具體也不太清楚……”
就在她剛結束一句回答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飄過來——
“你上次給我買的,是不是這種?”
桑鹿循聲偏頭,撞進封硯淡淡視線裡。
他不知何時走到了旁邊,眉峰微微揚著,一副漫不經心詢問的神情。
桑鹿微愣,視線往下一挪,看見封硯手裡握著的飲料。
蜜桃甜茶味氣泡水。
不消半秒,她記起來,上次在棲嵐的自動販賣機,她給他買的就是這個飲料。
桑鹿把手機拉遠了一點,點點頭回答封硯:
“就是這個~”
聽到回答,英俊男人冷硬輪廓淡然了幾分,隨手將汽水放進購物車裡。
當桑鹿再把手機舉到耳邊,聽筒裡傳來陸聲抱歉的語氣:
“你和家人在一起啊?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你先忙……”
桑鹿“嗯”了一聲,道:“你可以問問小美,她認識不少製作公司的人。”
陸聲:“好的好的,謝謝你啊……”
桑鹿笑了下,“不用客氣,我也沒幫到什麼。”
電話掛斷。
封硯剛好心不在焉關上冰櫃門,側目朝她看過來,語氣隨意地問:
“要去買水果嗎?”
桑鹿眼神一亮,扶上小推車:“~”
她最喜歡逛超市水果區了,清清甜甜充滿生機的味道,黃黃綠綠的瞧著心情就好。
半個小時後。
兩人從超市出來。
購物車直接推到室外停車場。
司機小跑過來,接過封硯手裡的購物袋,放到後備箱裡。
封硯站在一邊,夜色濃如潑墨,路燈暖黃的光被樹葉切割成細碎的光影,落在他黑發上。
挺拔修長,肩線寬闊。
渾身充滿著冷感氣場。
他眸光微凝,視線偏著,沉默地看向桑鹿。
雖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他胸口還是被一股壓抑的情緒衝撞著。
看到桑鹿接其他男人電話。
失落感不斷擠壓著他的理智。
這種感受在他二十七年時光中,攏共沒有出現過幾次。
可他也很清楚,因為這種小事而失落很荒謬、可笑。
理智和情緒在拉扯。
扯皺了他的眉頭。
直到後備箱合上的聲音傳來。
才失神收回視線。
……
回到清河灣。
封硯去了健身室。
桑鹿徑直回臥室,洗澡。
工作日的晚上,洗得香噴噴,再捧著平板看會兒小說,刷會兒微博熱搜吃吃瓜,再悠閒不過。
當封硯洗完澡拉開臥室門,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桑鹿靠在臥室沙發上,平板支在懷裡,腳丫子隨著平板傳出的音樂節奏一晃一晃。
她穿的睡裙,桃紅色,長度到膝蓋下邊一點,腳腕白皙,纖瘦。
桑鹿微博吃瓜吃得正專注,聽到封硯進門的動靜,抬眸看了一眼,又繼續垂下視線。
刷著網友的神評論,眼裡笑意盈盈。
看了一會兒,她伸手去拿旁邊的杯子。
裝著清水的吸管杯,按一下,吸管彈出來。
軟管放到唇邊,她嘬了幾口,唇瓣染上水潤的顏色。
封硯邁開長腿往房裡走,瞥見這幕,隱約覺得自己也有些口乾舌燥。
一直縈繞在心底的失落情緒,也在此刻逐漸分明。
失落源自於不確定。
他厭惡任何不確定。
男人坐到床邊,身上散發著剛從浴室帶出來的濕潤熱氣。
因為坐下的姿勢,浴袍領口微微敞開。
眉弓微斂。
似在沉思。
半晌。
他低垂的眸子突然抬起來,掠過冷冽堅決的光。
桑鹿正好收起平板,直起身子,一轉頭就撞上他晦暗不明的視線。
桑鹿眉梢微微揚了揚,用眼神詢問:?
奇怪。
他平時大多時候都是目的明確,要麼在書房加班工作,要麼去健身,回到臥室基本都是直接躺下。
今天怎麼坐在床邊發呆?
正疑惑著,毫無征兆地聲音飄到耳畔,他叫了她一聲。
“桑鹿,過來。”
嗓音很輕,低低沉沉。
不是命令的口吻,更像是一種商量。
這個語氣讓桑鹿恍惚了一下。
想起封硯第一次開口說話時的場景。
也是這句話。
甚至語調都是差不多的。
但神情天差地彆。
在宴會廳的露台那次,他黑沉的眸子裡蕩過散漫笑意。
此刻,封硯眼神深不見底,辨不清任何情緒。
桑鹿頓了頓,不明所以。
腳步已經往那邊挪,站到他跟前。
她站著,他坐著。
俯視的角度。
他很高,平時她很少能從這個角度看他的臉。
頭微仰著,頭發剛洗過,很硬的發質難得溫順,被他捋至額後,五官清晰呈現,輪廓流暢利落。
好看得讓人心顫。
桑鹿收斂心神,睜了睜眼睛。
“怎麼啦?叫我乾嘛?”
一句話剛說出口,手腕忽然被他大掌握住,被一股力道帶著,她跌坐到床上,手臂支撐著柔軟床墊,怔怔抬眸,看到封硯已經站起身,垂眸盯著她。
他高大影子完全覆蓋住她的身軀。
一雙冷淡漆黑的眸子沉而深,映出點點細碎光芒。
氣場淩冽森然的男人習慣了對任何事情都要了如指掌。
不允許任何模糊不清。
如果說,上次車上那個吻。
她是被動的,在渾然未察的情況下發生的。
現在他希望她能清楚意識到,現在兩人都清醒且理智。
充滿掌控欲的視線逐漸下滑,停在她唇瓣。
又轉而看向她眼睛。
“要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