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在轟鳴聲中駛出。
都是兩個輪子,重型摩托的乘坐體驗和橙仔卻截然不同。
幾個拐彎,桑鹿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被甩了出去。
能感覺出封硯將車速控製在安全範圍內,但她還是很緊張。
一開始,她隻是雙手局促捏在他腰側。
之後,慢慢抓緊了些。
過彎時,徹底變成環抱的姿勢。
4s店的試車跑道開闊平整,幾盞大燈照著,隻有他們一輛車在跑道上。
空曠又安靜。
隻聽得見摩托車轟隆隆的引擎聲。
逐漸適應了速度,桑鹿不再緊張。
可心跳卻遲遲沒有平複。
換成另外一種緊張。
環著封硯的腰,她動作微僵。
他腰側肌肉很硬,結實有力。
上次喝醉酒不小心拉開他襯衣的畫麵再一次闖入腦海。
溝壑分明的腹肌,現在就和她隔著一層t恤。
想到這些,她手心泛起薄汗。
封硯後背很寬,風將黑色t恤吹得鼓動,冷白脖頸被兩側大燈一照,泛上充滿力量感的光澤。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摩托車線條硬朗,讓封硯的背影看上去也比平時更加銳利冷硬。
仿佛和方才輕柔擦拭她手腕水漬的不是同一個人。
桑鹿呼吸微滯。
分不清心跳加快的原因還是不是因為車速。
風灌進頭盔。
卷著她臉上熱意溜走。
摩托車前座,封硯一貫沉靜冷硬麵龐也出現短暫凝滯。
他眸光稍稍一垂,便能見到環在腰間那雙白皙手臂。
細皮嫩肉的,瑩白泛光。
喉結不自然地上下一滾。
從腰間散發的燥熱,讓他無所適從。
腕骨微動,他將車速放緩。
緩了又緩。
還是覺得這條試車跑道太短。
應該修得長一點。
沿跑道跑了幾圈。
摩托車停下來。
桑鹿愉快地跳下車,摘下頭盔,一聲喟歎:
“風吹得好舒服呀,和騎橙仔兜風完全是兩種感覺。”
封硯頭盔鬆鬆拎在手裡,路燈映照下的黑亮瞳眸中也掠過淡淡笑意。
緊接著,桑鹿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妥,麵露愧疚地朝遠處孤單停放的橙仔看去,自言自語:
“不過最喜歡的還是橙仔,陪我度過上下班的瑣碎時間,它無可替代。”
她沒察覺,身邊男人在聽到她說這句話時,眼神掠過一絲異樣。
半晌,封硯邁開長腿,嗓音淡淡:“走吧,回去。”
桑鹿“噢”了一聲,跟上腳步。
走出幾步,才發現封硯並沒有往橙仔方向走。
“不是要把橙仔接回去嗎?”她側過頭問他。
封硯麵無波瀾,“它發動機有點問題,還要在這邊放幾天,修好送回去。”
桑鹿:“?”
可憐的橙仔,怎麼這麼多毛病,她都沒有發現。
真是受苦受累,命運多舛。
以後騎它,要仔細些了。
黑色勞斯萊斯從夜幕下駛過,往清河灣方向開。
車內安靜。
桑鹿用手機連接車上藍牙,放歌聽。
封硯開著車,麵色一如往常的冷靜,但從他偶爾跟著節拍輕叩方向盤的手指可以看出來,他心情還不錯。
桑鹿心情也很不錯。
最近綜藝拍攝很忙,閒暇之餘,還能有空騎摩托車兜兜風。
十分放鬆心情。
她把車窗降下一些,舒服地枕在自己手臂上,享受靜謐的音樂時光。
悠哉悠哉。
片刻,她猛然眸光一凝。
後知後覺想起什麼。
不對啊……
橙仔用的是電瓶,哪來的發動機???
她瞟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封硯,懵懵眨了眨眼。
他看上去一臉坦然,不像是胡說八道的人。
桑鹿收回視線。
想了一會,判斷,封硯大概是沒騎過小電驢,所以不知道小電驢的內部構造,才會說錯成發動機吧。
左思右想,她還是沒有將他生活小白的一麵指出來。
論如何做一個體貼的聯姻妻子,她可太稱職了!
於是。
封硯接送她上下班的日子,又延長了一周。
……
一周後的某天。
桑鹿下班回家,見到橙仔出現在清河灣車庫裡。
每一顆螺絲都亮閃閃反著光。
煥然一新。
桑鹿摸出手機,興奮拍照。
正打算發條朋友圈,電話響起來。
看清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驚訝一瞬。
來電人:封硯。
自從他可以開口說話之後,基本上都是微信溝通。
這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按下接聽,桑鹿將聽筒放到耳邊。
通過電波,他磁性嗓音呈現出熟悉又陌生的悅耳質感。
“下班了嗎?”
桑鹿迷糊了一秒,回答:“嗯,剛到家。”
“有沒有時間去趟老宅,封逸在鬨,老爺子管不住他。”
“啊?”
“我這邊有個重要會議,走不開。”
“……”
等等……
她捋捋。
這就是封硯前幾天說的,讓她來管封逸嗎?
這麼突然?
“我能管住他?”桑鹿茫然地問。
“往他頭上淋水的時候不是很從容?”電話裡的人不答反問。
他語氣太過理所應當,讓桑鹿都詞窮了一下。
想著要怎麼回答,聽到他又緩聲道:
“你先去,我開完會就過去。”
桑鹿深呼吸一口氣。
硬著頭皮接受現實,回了個“那好吧”。
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桑鹿出聲叫住了他。
“封硯——”
對麵人頓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連名帶姓喊他名字。
“嗯?”
“你要早點過來啊。”桑鹿抿了抿唇角,擔憂地說。
她怕自己搞不定。
連老爺子都震懾不住封逸,封硯怎麼覺得她能管得住呢。
也太高看她了。
但桑鹿不知道,自己擔憂的口吻通過電波傳到對麵人耳朵裡,多了一絲委屈巴巴的意味。
錯愕幾秒,電話傳出封硯短促而清淺的笑音。
“好,我會儘快過去。”他說。
電話掛斷。
桑鹿騎著橙仔出發。
抵達封家老宅時,管家嶽叔在門口迎接。
嶽叔走在前麵,邊帶路邊給桑鹿說明情況。
“大少爺吩咐過,這一周都不準二少爺離開老宅,讓他好好反省。”
“二少爺前兩天還老老實實,除了悶在房裡不出聲,其他都正常。”
嶽叔扭頭看向桑鹿,麵容浮上擔憂:
“可兩天前,他開始不吃不喝,絕食抗議,老爺也拿他沒法子,隻好叫你們過來……”
什麼老掉牙的橋段?
桑鹿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嶽叔短短幾句話,她幻視好多偶像劇。
傲嬌公子哥為愛破防的戲碼。
現在狗血小說都不這麼寫了吧?
封逸這小子,好落伍的男主……
桑鹿腹誹著,拐過長廊。
麵前出現一棟裝修雅致陳設簡單的小彆墅。
嶽叔推開門。
桑鹿和裡麵人四目相對。
兩人表情皆是一愣。
枯坐在地板上的封逸心裡一驚。
警惕地瞟向門口。
大嫂出現,大哥是不是也在附近?
老爺子真是的,動不動就通知大哥!
桑鹿心裡也一驚。
這個頭發淩亂不堪,黑眼圈快要拖到下巴的流浪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