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桑鹿恍然呆住的時候,封硯已經將車發動,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桑鹿就這麼看著他側過去後更顯立體的五官,一張冷臉依舊沒有溫度,冷酷注視前方。
耀眼的斜陽照進他瞳孔,從昨晚開始就透著幾分不悅的眸底,被陽光入侵,淡淡慍色消散。
桑鹿此時此刻腦中飄滿問號。
搞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他似乎並不打算對他突如其來扣安全帶的舉動給出多餘解釋。
桑鹿把車窗降下來一截,扒在窗邊吹風。
短暫思考了幾分鐘。
隻找到一個稍微合理解釋。
一定是她剛才理挎包肩帶理了半天,封硯嫌她慢,才幫她快點係上安全帶。
他隻是想快點回家。
桑鹿想到這裡,看到封硯手機振動了一下。
恰好紅燈。
他垂眸看手機信息。
紅燈跳成綠燈。
封硯踩了一腳油門。
從略有提高的車速上看,桑鹿確定了心中判斷。
他真的就是想回家了。
不多時。
黑色轎車駛入清河灣。
停在私人車庫。
剛要往電梯廳走,桑鹿餘光發現一抹明亮。
轉頭瞥了一眼。
目光頓住。
咦?
橙仔怎麼變得這麼大號了?
定睛看去。
才發現不是橙仔變大。
橙仔旁邊,多出一輛和它顏色一模一樣的奶橘色法拉利跑車。
桑鹿雙眸一下子盈滿驚訝的光,腳步不自覺朝那輛車走過去。
一聲聲“哇~”在車庫上空回蕩。
她一向對車不感興趣的。
許多車標品牌都認不清楚。
但這輛車,她眼睛都看直了。
顏色也太太太太好看了叭~
眾所周知,不懂車的人隻看配色。
性能什麼的,難道不都差不多麼?
反正她當時買橙仔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可以為限量奶橘色排隊好幾個月,其他配置,無所謂啦,能用就行。
封硯立在車頭,姿態閒散,一貫冷淡的潤黑眸底升起若有似無的溫和,看著桑鹿繞著那輛車足足轉了三圈。
聽取哇聲一片。
半晌。
桑鹿抬眸,疑惑地問:“好好看啊!你的新車?”
她剛想開誇,誇他顏色選得超級棒,終於不是千篇一律五彩斑斕的黑了,十分有眼光。
還沒等她啟唇,聽到封硯漫不經心落下兩個字:“你的。”
“?”桑鹿怔然,指指自己,“我的?”
不是,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桑鹿走過去,把封硯手腕拉起來。
拉他走到橙仔和法拉利中間。
“你看清楚啊,這輛才是我的,”手指方向一挪,“我問的是這一輛,法拉利。”
封硯身體僵了下,腕間細膩柔軟觸感十分強烈,掌心沒由來地泛起一陣熱意。
桑鹿渾然未察,很快就鬆了手。
一臉疑問看向身側男人。
封硯喉結滾了一下,把手揣進西褲口袋,沉聲:“送給你的。”
“送我車?為什麼???”桑鹿眼睛瞪得圓溜溜,驚訝不已。
封硯垂下視線,跟她對視:“你不是發朋友圈說喜歡?”
“哈?”桑鹿迷惑。
她什麼時候發過這種朋友圈?
“我發過嗎?”
封硯雲淡風輕地點了點下頜。
他神色太過於坦然淡定,以至於,讓桑鹿開始不得不懷疑起自己來。
難道她真的發過…嗎?
她知道自己廢話很多,屁話更多,一天要發好幾條朋友圈。
實在是無法將每一次心血來潮發過的內容如數家珍。
秉持著求真務實的態度。
桑鹿點開自己朋友圈。
捧著手機,指尖輪番翻翻翻……
往上滑了好久。
硬是沒找著。
“我真發過?”
她充滿懷疑地抬眸,又問了封硯一句。
封硯點頭,依舊是那副坦然冷感的麵龐。
桑鹿:“……”好吧,不像是假的。
她又仔仔細細找了一遍。
終於。
在幾個月前的某條長段文字中找到“法拉利”三個字。
是她去南城出差時,發過的一條吐槽——
【逛南城sk,居然看到百達翡麗在打九九折!九九折哇!家人們,什麼概念,這和發三百元優惠券讓我去買法拉利有什麼區彆?我缺的是那三百塊嘛?嗯!?】
桑鹿盯著屏幕,愣了好幾秒,緩緩抬起頭。
“等一下,”她嗤地一聲笑了,清澈眼底含著濃濃笑意,“這條朋友圈內容,你是這麼理解的麼?”
封硯目光淡淡一瞥,“?”
“關鍵詞難道是法拉利嗎?”桑鹿笑意愈發明顯。
怎麼找重點的啊哈哈。
這下。
反而是對麵冷峻銳利的男人眉宇間浮上了一縷疑惑。
見到他的樣子,桑鹿樂了。
她突然想收回昨天說的話。
封家三兄弟,腦回路其實都半斤八兩。
即便是氣場冷厲強大如封硯,也偶爾會有思路異於常人的地方。
但她當然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
經過上次老爺子送她海島珠寶,她心理承受能力強了許多。
更加迅速的消化自己又莫名其妙多了一輛車這件事。
接受到彆人好意送出的禮物,當然不能潑冷水,也不要質疑。
應該先第一時間給出積極反饋。
“我太喜歡啦~謝謝你呀~不過,我駕照還沒空考,找時間我去把駕照拿了,帶你兜風~”
說著她挑了挑眉梢,笑意盈盈。
俏皮又認真地許下承諾。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湊近了封硯一些。
仰起小巧精致的臉蛋,開玩笑地語氣問:
“對了,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在朋友圈裡許願啦?你看到就會幫我實現願望?”
車庫內,空氣凝滯。
桑鹿突然湊近,帶動一陣清甜氣息。
攪亂平穩氣流。
封硯呼吸一滯,揣在口袋裡的手掌心,燥動熱意翻湧。
還不等他回答,桑鹿歪歪腦袋笑了一下:
“我開玩笑的啦~你不要當真,我沒那麼貪得無厭。”
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謹言慎行四個字,她銘記於心。
說完,愉悅地朝電梯廳走去。
封硯眸光微凝,深沉視線落在她輕快背影。
鼻尖縈繞的氣息未散。
頓了半秒,他邁開長腿。
電梯門“叮”一聲開啟。
兩人走進去。
在電梯門剛合上的時候。
忽而,封硯輕描淡寫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
“可以。”
作為丈夫,給妻子買她想要的東西。
很基本,也很正常。
他不覺得他的回應有什麼彆的意味。
就像他買這輛車,也是因為她先送給自己水杯和腰墊。
隻接受,不回饋,不是他的教養能做出來的事。
他沒注意到,當他說完話,桑鹿整個人愣了一下。
正透過電梯門反射直直看他。
兩人視線在鏡麵相撞。
電梯緩緩上升。
氣氛安靜。
鏡麵倒影中,封硯身姿修長挺拔,單手插兜頭微仰,輪廓清俊分明,五官英俊得極具衝擊力。
不知怎麼的。
這一瞬間,桑鹿覺得他帥氣似乎翻倍了。
她眼睛懵懵地眨了眨。
很擅長說話的她,卻在這一刻不知道如何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