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問你半天了,你怎麼理都不理?”
三舅舅目帶慍怒。
“長輩說話,像沒聽見一樣,像話嗎?”
一旁,莊母陰陽怪氣地來了句:
“哎呀,桑鹿嫁入豪門,麻雀變鳳凰,不想搭理咱們了,算了,算了,咱也沒必要和小輩計較這些……”
方才,莊母還因為親戚全部圍著桑鹿轉而氣憤不已。
眼下,反而覺得找到了諷刺機會。
桑鹿對他們態度不好,不恰恰襯托出她家曉曉的好麼?
果然,隻稍稍挑撥一句,二伯的臉也黑了下去。
轉頭板著臉看向桑鹿。
滿嘴爹味說教:
“桑鹿,虧你讀了那麼多年書,最基本的道理都忘到腦後了?”
眾人視線聚焦的中心,桑鹿發送完消息,終於抬起了腦袋。
掀眸,視線緩緩掃了一眼他們。
眼中是濃濃的煩躁和厭惡。
指責詢問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被她眼神給震懾到了,心頭一緊。
這孩子,怎麼這麼凶?
以前也不見她這樣啊?
桑鹿冷聲扔下一句“我還有事”,徑直離開。
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啊她?”
“太沒禮貌了吧。”
“嫁得好就能不敬長輩?簡直囂張得沒邊了!居然敢跟我甩臉!”
他們視線還停留在桑鹿的背影,上下打量著。
桑鹿穿著件奶白色襯衫,外麵罩著size的淺咖小西裝,卡其闊腿褲,本來是很正常的職場打工人通勤穿搭,此刻,多了些彆樣的意味。
“她不是都嫁入豪門了嗎?怎麼渾身上下一件名牌都沒有?”
“她那一身,還不及曉曉一雙鞋子貴吧?”
“哪有這麼寒酸的豪門太太?”
莊曉聽得心裡高興,把頭發彆到耳邊,lo明顯的香奈兒耳環露出來,手上的鑽戒光閃了一下。
“還指望她牽線搭橋,給我們家小兒子在封氏謀份工作,哎——”
二伯母歎了口氣,望著桑鹿騎著自行車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看上去混得也不怎麼樣啊。”
三舅媽:“爛船也有三千釘,先彆把話說得太早,找機會,我們去桑家問問……”
見到眾人對桑鹿的態度轉變巨大,莊母喜不自禁。
美滋滋地招呼著:
“來來,沒必要把不懂事的小輩放在眼裡,待會兒啊,我們去懸浮觀景台拍照,晚上曉曉給大家定好了海鮮大餐。”
“還是曉曉懂事。”有人恭維。
莊母笑得更豔了。
……
桑鹿沒有直接回獨棟彆墅。
先去找了陳姐一趟,讓陳姐查一下,封逸的房間號,順便也查一下,封柏現在有沒有入住。
陳姐把疑惑的話咽了下去,不過多打聽,很快安排人查到資料。
結果不出桑鹿意料,封柏的名字出現在客人名單之中。
問清三人的房間號,桑鹿回到獨棟彆墅。
剛才給封硯發完消息,直接就去找陳姐了,她想的是,不管封硯來不來,她肯定都不能置若罔聞。
這下,點開手機,才看到封硯的回複——【好。】
她舒了一口氣。
還好,封硯能來,就省事太多了。
誰讓封逸和封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呢。
手機還停留在和封硯的對話框,剛準備退出去,一條新消息彈出來——
【封:我到家了,拿哪些衣服?】
桑鹿表情一頓,“……”
啊這……
剛才說忘帶衣服,是隨口亂扯的理由。
隻為了把封硯叫過來再說。
眼下,仔細一想,這個理由還真是糟糕啊!
今早出門前,她當著封硯的麵在衣帽間清理衣服來著,當時她還跟他說“說不定要住兩天,多帶一點”。
桑鹿表情複雜:“……”
怪就怪剛才被七大姑八大姨吵得頭暈,編了這麼明顯的瞎話。
但話已經說出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圓。
為了讓謊言看上去不那麼拙劣,她煞有其事地想了一下。
這個季節,讓他拿什麼衣服過來比較合適呢?
理清思路後,桑鹿手指按在“語音”鍵上。
嘰裡呱啦,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
清河灣。
封硯看到屏幕上彈出的六個,長達六十秒的語音條。
英俊眉宇下意識地蹙起,神情凝滯了幾秒,指腹才緩緩地,朝語音條點了下去。
這時,大平層的另一側保姆專用出入門,張嬸買完東西回來,剛換好拖鞋,突然聽到房子裡有動靜傳出。
張嬸眼睛一眯,表情瞬間警惕。
看了眼時間。
15:22
怪了。
這個時間,誰會在家?
李嬸今天休假,大廚隻在需要做飯的時候才會上來,必然不是他們。
太太早上臨出門前說過今晚在外麵住。
先生也交代了,有會議要開到很晚,不必準備晚飯。
也不可能是先生和太太。
那會是誰!?
張嬸心裡一緊。
向著聲音方位,悄聲靠近。
距離得越近,翻箱倒櫃的聲音越明顯。
張嬸心慌不已。
前幾天她還看到過新聞報道,有些小偷光瞄準豪宅區偷盜,一次就拿一塊表,或者一點戒指耳環,價值貴重,還不容易被主人家發現。
按理說,清河灣安保森嚴,不可能讓小偷有機可乘混進來啊?
但懷揣著擔心,張嬸還是順手抄起了旁邊的拖地機。
當做武器,也是防具。
從聲音判斷,那個小賊似乎在主臥的衣帽間。
張嬸眉頭擰成一團。
衣帽間裡先生太太隨便一塊腕表首飾都價值不菲。
千萬不能讓小賊得逞!
張嬸屏住呼吸。
捏緊了拖地機。
走到主臥門邊時,腳步加速,朝著衣帽間閃身探出頭,大喝一聲:
“小偷!”
忽地。
衣帽間內,某個正對著滿櫃子衣服皺眉深思的男人轉過頭來。
封硯和張嬸四目相對。
兩人的表情都滯了滯。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張嬸握住拖地機的手一鬆。
愣了半晌,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先生,是你啊……”
不是開會麼?怎麼突然回來了?
恰此時。
桑鹿的聲音從封硯的手機裡傳出來——
“不是啦,你拿錯了,這件是薄荷綠呀,我說的是那件牛油果綠的小開衫……”
“啊對了,最右邊櫃子下麵第三格抽屜,有一個蘇格蘭紋的小方巾,也幫我帶上噢~”
張嬸一愣,呼吸停了幾拍。
張嬸:……
先生…在幫太太拿衣服?
呃,不對。
或許換種說法才更貼切。
太太居然…讓工作狂先生從會議中抽身,然後,遠程指揮他幫她拿衣服?
太太怎麼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