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說話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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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座席間後,桑鹿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脊背。

身邊有不少人端著香檳杯靠過來,和封硯打招呼、碰杯。

她偶爾禮貌笑著,也碰個杯。

滿腦子隻有兩個字飄過——餓了。

哪怕是巨大盤子裡裝一粒花生米大小的法餐也好啊。

快點端上來吧!

可沒過一會兒,當菜品被一個個端上來時。

腦袋裡換成四個字——如坐針氈。

光是開胃小點和餐前酒,就端上來三輪。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四道前菜,兩道主菜,最後是奶酪車和甜點。

每輪端上來的東西,都是不到幾分鐘就能嚼完下肚,卻要聽侍酒師和主廚介紹食物“背後的故事”,烹飪技法和特製醬汁。

不誇張地說,桑鹿差點吃睡著了。

美味,但折磨人。

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很想和她吐槽過的外賣盒飯道個歉。

盒飯也有盒飯的好啊。

席間,盧卡斯一直在向封硯介紹k集團的戰略版圖,說是十分期盼能和封氏達成合作。

不遠處桌上,有幾個外國麵孔頻頻往這邊看。

隔著距離,主桌聽不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盧卡斯對待我們可從沒這麼殷勤熱切……”

“中國人有句話,看人下菜碟,來中國幾年,盧卡斯可是全學會了啊。”

“真可惜,如果盧卡斯願意將奢侈品店開到我們集團旗下的商圈,我們肯定會格外重視。”

“沒辦法,最好地段的地皮都被封總那樣的人捏在手裡,我們沒有談判的籌碼。”

“哎……”

餐後,晚宴無縫切換成酒會。

眾人聚成一團一團,觥籌交錯。

既是社交,也是應酬。

桑鹿覺得有點悶。

和封硯打了個招呼後,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她接過侍應生遞來的毛巾把手擦了擦。

通向宴會廳的過道裡充斥著白檀木香氣,沒走幾步,飄來斷斷續續用法語交談的聲音——

“封總的女伴真是美麗陽光的女人。”

“像一朵盛開的法蘭西玫瑰。”

桑鹿眼睛登時一亮。

咦?

有人在聊她?

高中時,她們學校曾號召大家選學一門小語種,那段時間她沉迷於蘇菲瑪索的盛世美貌,於是選擇了法語。

沒學太深,隻能聽懂簡單對話。

不知不覺,她唇角揚起。

心想,國際友人可真好啊,背地裡誇人。

正想著待會經過他們身邊要回以友好微笑,展現一下禮儀之邦的風度。

聊天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可惜了這張臉,”說話人聲音壓低,“嫁給一個啞巴。”

“不可惜,啞巴配花瓶,天生一對。”另一人笑起來。

桑鹿揚起的唇角漸漸落了下去,眉心微蹙。

法式口音黏著惡意和嫉妒。

“中國人真不挑食啊,啞巴也能被捧得高高在上。”

“生意做得再厲害又如何,沒有牙的狼王。”

“是啊,如果我是他,寧願早早跳進塞納河。”

話落,幾聲嗤笑。

桑鹿走近了些,終於看清說話兩人的麵孔。

棕頭發,藍眼珠。

是方才頻頻看向主桌的兩人。

那兩人也看到了桑鹿,臉上露出一秒驚恐,很快恢複鎮定,朝她露出微笑,友好地點了點頭。

嘴上,繼續用法語說著:

“她聽不懂我們說話,”

“瞧啊,漂亮又愚蠢的女人,要伺候一個沒嘴的殘廢。”

桑鹿唇線抿成直線,垂著身側的手掌蜷了蜷。

經過那兩人身邊,她突然轉頭,扯出一個不算善意,甚至帶著點寒意的笑。

“我老公的嘴長我身上,輪不到你們來評價。”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那兩人身子一顫。

他們聽不懂這句中文的含義,但從桑鹿神情察覺出不善,用法語試探地問:

“女士,你聽得懂法語?”

桑鹿板著臉,目帶淩厲,把剛才的話用法語又說了一遍:

“聽好了,我老公的嘴長我身上,輪不到你們來評價,而你們的嘴巴長在廁所,晚餐都結束了還沒吃飽,來廁所門口找吃的?”

流利的法語讓那兩個人大驚失色,徹底愣住了。

桑鹿從頭到腳掃了一眼他們,緩緩地說:

“有時間談論彆人的事,不如回去你們的巴黎街頭抓抓小偷吧,你們那的小偷比本地人還要多。”

她懶得理會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來自什麼企業,是不是外國友人。

對付嘴賤的人,就要當麵嘴回去才解氣。

霎時間,兩人臉上羞愧難堪,頓感闖了大禍。

他們被集團從法國派來這邊,最主要的任務是拓展業務。

得罪了封總的女人。

彆提開展業務啊,還能不能繼續留在京市都成問題。

完蛋了。

見到桑鹿揚長而去,他們生起後怕,連忙追過去。

嘴裡不斷道歉:“je vo rie de 'excer!”

請原諒我。

桑鹿沒理會,快步走出過道。

轉彎時步伐太急,差點撞到迎麵而來的人。

“不好意思……”

她道歉著,往後退一步。

一抬眸,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闖入視線。

桑鹿一怔。

封硯身材挺拔高大,覆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住,擋住從宴會廳方向投過來的光。

眉骨投下的陰影鋒利如刃,目光很淡,越過她頭頂,居高臨下地睨向那兩個法國人。

桑鹿逆著光看他。

第一次如此直麵的,感受到身上那股遮不住的上位者氣息,隻是淡淡睨著那兩人,也讓人不寒而栗。

桑鹿心臟一緊。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身後,那兩個法國人見到陡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道歉的話戛然而止,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從喉嚨裡擠出一句生疏的中文,帶著顫音。

“封,封總……”

剛才的話,封硯聽到了一部分。

聽不懂法語,聽得懂桑鹿用中文說的那句。

此刻見到她氣衝衝的樣子,再看那兩人膽戰心驚的模樣,基本能猜到個大概。

那兩人微躬著身體不斷道歉,用法語和蹩腳的中文混著說。

封硯視線隻在他們臉上停留了幾秒,淡淡收回。

像是不值得為他們浪費一個眼神。

桑鹿腦袋懵懵的。

封硯聽到了嗎?

聽懂了嗎?

會不會心裡不舒服。

正想著。

手腕突然被寬厚溫柔的手掌握住,那道力氣牽著她,不緊不慢地往露台方向去。

直到遠離宴會廳的喧囂,兩人站在露台欄杆邊,桑鹿才終於回過神。

桑鹿抬眸看他。

封硯依舊麵色無波,如往常一樣沉默冷靜。

但此刻,這份沉默在桑鹿眼中變得和之前不一樣,無端升出一點可憐的意味來。

她後悔了。

剛才應該多罵幾句的。

那兩個人嘴真賤啊,欺負封硯不能說話,專挑人痛處捅刀子。

她都說了,封硯的嘴長她身上,那更就替他罵個痛快。

“你聽到了?”她問。

封硯沒回應,視線垂著,長睫斂住眸光,意味不明地凝視她。

像是試圖在她臉上找尋什麼答案。

封硯越是安靜,桑鹿就越替他感到委屈。

“不行,退一步越想越氣,我還要去找他們掰扯掰扯,我知道法語怎麼罵人,再踹那兩個法國賤男幾腳!”

因為生氣,她睫毛一顫一顫,聲音也變得氣鼓鼓的,咬牙切齒。

桑鹿皺著眉頭腳步一轉。

還沒往宴會廳邁出兩步,手臂忽然又被他圈住。

那股力道不輕不重地把她帶了回去。

一道聲音突然從頭頂落下來。

“桑鹿,過來。”

吐字清晰,低沉磁性,尾音勾著淡淡笑意,像在人心上磨了一下。

桑鹿猛地仰起頭。

看到的是封硯弧度好看的下頜,和深不見底的漆黑瞳眸。

她腦袋空了。

怔怔看他。

露台沒有旁的人。

她很確定。

那句話是從封硯嘴巴裡發出來的。

他說話了!

他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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