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能豁了臉皮賴上二順，看桂香兩口子跟二順都是好性子，大難來臨的時候呢又怕自己沒依靠，又信了娘家人的哄，不堅定的跟著走了，換來如今的下場。”
楊玉芬感歎。
“路是自己選的，她沒能堅定走下去，還是自己太懦弱了，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當初二順爺倆受傷，她連去醫院都不敢跟著去，湊錢救人，就隻會哭，說沒錢沒錢，還不起，試都不試。”
翠花說著，這些楊玉芬還真不知道。
“長順其實還好，長順媳婦考慮家裡幾個孩子，她娘家那邊來說，知道家裡借了不少錢，怕女兒吃苦，所以鬨分家，這幾年，長順在村裡幾乎都不說話了。”
分家的事情雖然隻是兩個電話，但是村裡人知道了，難免會指指點點的，哪個老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
楊玉芬沒說話。
門外響起了一道男人的聲音。
“翠花嬸子，我是長順。”
翠花聞言愣了一下，看向楊玉芬。
“誒，在廚房呢。”
翠花應了一聲，長順有些局促的走進來。
“楊嬸子，好久不見，知道你們回來，我，我給提了條魚來。”
長順將手裡提著的魚塞到翠花手裡。
“嗯，是想要問你爹娘的情況，我跟你出去說吧。”
楊玉芬知道這是來找自己來的，跟翠花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院子外的柿子樹下，上邊結著一個個青澀的柿子，墜滿枝頭。
“嬸子，我爹娘跟二弟怎麼樣？”
“挺好的，你娘弄了個攤子起早貪黑賺錢，你爹乾不了重活，二順現在跟個孩子一樣，做什麼都要人帶著。”
“是我對不起爹娘跟二順。”
長順低垂著頭，一個鄉下漢子，渾身曬得黝黑，一雙解放鞋穿腳上都破了洞了。
“你爹娘也不怪你，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們隻是要顧著二順。”
楊玉芬終究是歎了口氣，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孩子，大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是正常，隻是身為親近的人難免難受罷了。
“我知道，爹娘在外邊還往家裡寄錢還賬，都是我沒用。”
幾個孩子要上學，長順拚命的乾，還挖了個魚塘養魚，但是賺到的錢還是太少，越是養家了，越發覺艱難，愧疚卻又幫不上忙。
“你娘說過年了回來看你們，彆的，到時候你跟你娘說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楊玉芬看了看天，過不了多久人也該從地裡回來了。
“好，好的，那嬸子我就先回去了。”
長順見楊玉芬點頭，這才腳步有些淩亂的離開。
再大的氣，看到孩子這樣模樣，做母親的人都是會心軟的。
楊玉芬回去幫忙繼續做飯，差不多了，去將念念叫了起來。
飯桌上，大隊長說著今年的收成情況。
“今年的收成還算不錯，風調雨順的，就是村子裡的年輕人一個個都不願在家裡了，都想要出去打工，說外邊一個月能賺一百，比在家種地強。”
大隊長歎息，家裡的孩子也一樣動了心思，他心裡都清楚，隻是之前一直壓著，楊玉芬幾人從京城回來，大隊長想要聽聽楊玉芬幾人的意見。
“年輕人走出去挺好的，現在外邊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說不定出去長了見識，回來了，還能帶動一個村子的人一起富裕。”
楊玉芬覺得這事是個好事。
“我這不是怕這些孩子被騙，離家大老遠的，家裡人擔心。”
“叔，我記得咱們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些土木的活，其實不會也沒事，咱們農家人有一把子力氣，也能吃苦，我倒是知道一些活招人，給人蓋房子。”
沈現軍突然出聲，楊玉芬都將目光看向了沈現軍。
“國家發展建設，大興土木，修建基礎設施，鋪路修橋蓋房子，咱們村可以選個人出來做工頭，然後帶想要出去乾活的年輕人一起去工地找活，我可以先幫忙牽線。”
沈現軍朝楊玉芬笑了一下。
楊玉芬愣了片刻，臉上沒什麼表示，但是也靜下心來聽兒子跟大隊長說話。
“媽，我帶念念跟大隊長去打個電話，您這一天也夠累了，你先休息，不用管我們。”
“嗯。”
楊玉芬點了點頭。
沈現軍帶著秦念跟著大隊長朝大隊辦公室走去。
“現軍啊，你願意幫助咱們村裡人是好事，但是要是為難了，你也彆不好意思，剛才飯桌上，叔話趕話的說到那，也……”
大隊長這會吹了一下風，人腦子也變得更清晰了起來。
“叔，答應不了的事情我肯定不能說，而且我沒有動用什麼特權的，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您放心吧。”
工作是真的，基建需要能吃苦耐勞的人，隻是地方遠，村裡人沒有那些消息，而沈現軍剛好知道有，又有關係，當然願意幫忙。
一個電話打過去，得到了肯定的回複，連工資待遇都說得一清二楚，大隊長在一旁聽著，眼淚控製不住流了下來。
“好，太好了，現軍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替村裡人感謝你。”
“叔，您彆哭呀，我小時候爬你家柿子樹偷果子吃的時候，您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都記著呢，電話您記一下，到時候讓紅軍哥直接打電話過去，我怕是不一定有時間接紅軍哥他們。”
沈現軍將電話號碼撕下來給大隊長。
“可惜現在不是柿子熟的時候，你忙你的，他們那麼多大老爺們出門，還包吃包住的，要是找不到地方，那就彆活了，丟人。”
“那叔，我帶念念四處走走，您先回吧。”
“好好好，我得挨家挨戶的去問。”
大隊長心情激動的走了，農忙不怕，他們這些老家夥都還在家呢，還有一家的婆子媳婦的，大家一心，地裡耽擱不了。
沈現軍帶著秦念在村子裡轉悠，先去了老宅。
“前些年大水把家裡泡了，我也沒能回來看過，沒想到村裡的人都幫忙重新蓋了蓋，不過裡邊應該沒什麼，倒是沒想到門口這棵棗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