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景……我居然被風後奇門困了一輩子！”
方爺眼神徹底恢複了神采，一恢複過來他就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周圍。
憑借著他的眼力，自然能夠清晰的感知出來。
這裡是內景，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內景。
方爺現在的頭腦清醒，很快就聯想到年輕的時候和兩個師兄弟做出偷看風後圖的冒然舉動。
再加上這個環境，一切就都想通了。
他原來一直被困在內景之中。
“你是誰？”
方爺抬頭掃視周圍，自然看到了麵前的張子良。
他凝視著張子良的麵容，現在已經徹底清醒，自然不會將張子良認錯成張之維。
方爺的腦子仔細回想張子良這一身穿搭，看起來也不像是武當門人啊！
“天師府老天師座下關門弟子張子良，拜見方老前輩。”
“祝賀方爺擺脫執念，重拾本心。”
張子良微笑著拱手，他一向喜歡如此介紹自己。
“老天師？”
方爺疑惑，他沉浸在風後奇門之中時，張之維還沒有正式繼承天師之位呢！
“老天師就是你口中的張之維。”
張子良隨後補充了一句，方爺頓時領會了他的意思。
時間是一把利刃，短短幾十年造成的變化太多了，他隻能儘量的去接受。
“張之維已經成為了老天師了嗎？”
“也是，他那樣卓越的天資，繼承天師之位隻不過是順理成章罷了。”
方爺感歎一聲，仿佛對此結果一點都不驚訝。
天晴了雨停了，方爺擺脫魔障了，自然也不敢說比肩張之維了。
“武當呢？”
“現在武當是誰當家？”
方爺沉吟了片刻，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問道，語氣中滿是焦急的意味。
當年同時參悟風後圖的三人中，方爺沉浸在內景的時間最長，清醒的時間最短。
所以他對於外界的消息幾乎是一無所知。
就連給他送了幾十年飯的周蒙都沒有絲毫的記憶。
“現在武當派的掌門是周蒙師叔！”
張子良如實回答。
“小蒙！”
“好啊！我們幾個人中隻有小蒙一人堅守本心，恪守武當大道，他當掌門我放心。”
方爺一聽這則消息，心當即放到了肚子裡麵去。
當初他和盧爺，洪音三人決定學習大猴子留下的手段時，唯有周蒙一個人拒絕。
他不認為武當的手段弱於風後奇門，完全沒必要舍近求遠。
而且周蒙還隱晦的勸誡其他三人罷手，風後奇門不是這麼好學的。
然而三人聽罷都沒有當一回事，各自躲在山洞中參悟風後圖。
幾十年過去了，參悟風後圖的三人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
真是應證了當初周蒙的話，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領悟風後奇門。
“我們辜負了師父的期望，所幸小蒙沒有和我們一樣。”
“他擔起了武當！”
方爺回憶過往，忽然熱淚盈眶起來。
一旁的張子良見狀本想安慰一聲，然而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在他看來，周聖冒著暴露的危險送回來的風後奇門，非但沒有造福武當，反而給武當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禍患。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武當老一輩的高手差點就斷層了。
要不是周蒙堅守住了本心，一個人負重前行，擔起了武當重任。
恐怕傳承了千年的武當派早已名存實亡了。
當然周聖的本意是好的，他或許是猜到了八奇技的源頭。
風後奇門的誕生與武當派創始人張三豐息息相關。
所以周聖想要將風後奇門送回武當，告誡武當弟子學習祖師爺的手段。
然而他錯估了風後奇門的學習難度。
風後奇門中任意操控奇門方位的手段，可以說是任何一個術士畢生追求的境界。
一旦習得了風後奇門，也就意味著徹底克製全天下術士手段。
可以說這一門手段，世界上任意一個術士看了都挪不動腿。
但是凡事有利就會有弊。
術士修行本就比普通異人要艱難的多，他們需要承擔陷入內景的風險。
而風後奇門大大增加了這個概率。
它的特性就決定了它的要求，越想習得，越容易墜入內景之中。
故而，滿是修行執念方爺三人，個個深陷內景不可自拔，直到生命的終點。
周聖後來或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私自返回武當山想要銷毀風後圖。
然而卻被洪音以命相要，最後不了了之。
“方爺，周師叔在外麵等久了，我們該出去了。”
張子良眼見方爺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隻能上前出言提醒道。
方爺聞言緩慢的抬起頭，眼神中罕見的流露出一股膽怯。
“小蒙在外麵等著我？”
“唉……我對不起他。”
方爺思緒萬千，他現在總算明白了周蒙當時勸誡他們的用心良苦。
然而他們卻一意孤行，沒有聽勸。
現如今聽到返回現實去見周蒙，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慚愧之意。
而且……他也沒臉麵見師父。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方爺現在就是如此，要是可以他真的想一輩子躲在內景裡。
“方爺，該麵對的總得麵對不是，而且你難道不想看看風後奇門的傳人嗎？”
張子良開口勸道。
“你說什麼？風後奇門傳下去了？”
果然方爺一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激動起來，他學習風後奇門不單單是癡迷於這種手段。
其中也有想將風後奇門傳承下去的意味。
現如今聽到風後奇門已經傳了下去，心中自然高興不已。
“他是誰？是小蒙嗎？”
“不……不對，小蒙不會學習風後奇門才對。”
方爺語無倫次，整個人都開始輕顫起來。
“不……是一個年輕人！”
張子良回答。
“好……好啊！”
方爺嘴中不斷嘟囔著，一連說了幾個好，嘴角逐漸上揚，隨後忍不住開口大笑起來。
“盧師兄，洪師弟……你們看到了嗎？風後奇門傳下來了。”
“我們沒有本事，但是我們的小輩有能耐啊！”
良久。
方爺的笑容戛然而止，隨後他緩慢起身，拍了拍褲腿衣袖。
“張師侄麻煩你了，帶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