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原平原上，李雲龍正捏著鼻子，指揮著他的部隊打掃戰場。
“他娘的，這味兒也太衝了！”他對著步話機大吼：“讓衛生隊那幫小子多灑點石灰！不然這仗打完了，咱們都得被熏成鹹魚乾！”
一個通訊兵跑到他身邊：“軍長，總司令部發來的嘉獎令，還有……一份來自全世界各大報社的賀電。”
“賀電？”李雲龍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這幫洋鬼子，消息還挺靈通。念來聽聽，他們都放了些什麼屁？”
通訊兵清了清嗓子，念道：“路透社電：東方的閃電戰，宣告了日軍陸軍神話的破滅……”
“紐約時報電：不可思議的勝利，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塔斯社電：我們對龍國同誌取得的輝煌勝利，表示最熱烈的祝賀，並對法西斯侵略者的覆滅，抱有充足的信心……”
李雲龍聽得眉開眼笑，一拍大腿：“他娘的，過癮！這才叫揚眉吐氣！以前都是咱們看彆人打勝仗，現在，輪到全世界看咱們揍鬼子了！告訴總司令，這第一道菜，咱們吃完了。他那第二道菜要是再不上，我這肚子裡的饞蟲可就等不及了！”
他望向北方的天空，那裡是滿洲的方向。他知道，這場盛宴，才剛剛開始。
……
東京，代代木，陸軍省。
一場決定著數百萬人生死的最高戰爭指導會議，正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進行。
東條陰雞端坐在主位，臉色鐵青，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陸軍大臣杉山元，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參謀總長，軍令部長……這些平日裡決定著帝國命運的大人物們，此刻一個個正襟危坐，神色凝重，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諸君。”東條陰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鐵原的戰況。我不想再重複那些令人沮半的數字，我隻想告訴大家，關東軍雖然戰敗了，但帝國的精神，沒有敗！”
他將梅津美治郎那份絕筆一般的電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這是梅津君，從滿洲前線，用帝國勇士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最後計劃！”
一名參謀將計劃的內容，分發給在座的每一個人。
當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會議室裡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收縮兵力，堅壁清野，全民皆兵，死守孤城。
這已經不是一份作戰計劃了，這是一份集體自殺的遺書。
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同歸於儘的瘋狂和惡毒。
“簡直是瘋了！”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第一個跳了起來，他那張養尊處優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恐和憤怒：“將上百萬的帝國僑民，無論男女老幼，全部編入戰鬥隊？讓他們用血肉之軀，去和劉文鋒的坦克打巷戰？這是在保衛僑民，還是在屠殺僑民？”
他猛地一拍桌子，轉向東條陰雞：“首相閣下！海軍絕不同意這份計劃！滿洲已經是一個無底洞了！我們不能再把寶貴的資源，浪費在那個注定要失敗的戰場上！聯合艦隊需要燃油，南洋的島嶼需要守備部隊，我們的戰線，已經拉得太長了！”
陸軍大臣杉山元立刻反唇相譏：“島田君！你這是在動搖軍心！滿洲是帝國的生命線！如果放棄了滿洲，我們本土，就將直接暴露在劉文鋒的兵鋒之下！到時候，你的聯合艦隊，難道要開到東京灣裡來，用艦炮和支那人的坦克對轟嗎？”
“你！”島田繁太郎氣得滿臉通紅。
“夠了！”東條陰雞一聲怒喝，震住了爭吵的兩人。
他緩緩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那片代表滿洲的區域上，重重地敲擊著。
“我理解海軍的擔憂。但是，諸君，請你們看清楚現實！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想不想守滿洲，而是我們必須守！”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梟的嘶鳴，“鐵原一戰，我們輸了，輸得很慘。但梅津君也用十萬條命，為我們換來了一個教訓——劉文鋒的軍隊，不是不可戰勝的！他們的坦克，怕巷戰！他們的士兵，也不是鐵打的，他們也會死！”
“梅津君的計劃，雖然慘烈，卻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他環視眾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我們就是要用滿洲這塊土地，用我們七十萬關東軍的殘兵，用上百萬僑民的忠誠，來構建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劉文鋒想贏？可以！讓他用人命來填！我要讓他的每一輛坦克，都沾滿我們帝國軍民的鮮血！我要讓他的每一個士兵，都在滿洲的街頭巷尾，做一輩子的噩夢！”
“隻要我們能拖住他！拖上一年，不，半年！鎂軍的精力就會被我們徹底牽製在太平洋，德軍就能在歐洲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到那時，整個世界的局勢，就會逆轉！帝國，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東條陰雞的話，充滿了煽動性和一種病態的邏輯。
他將一場注定要失敗的垂死掙紮，描繪成了一場以空間換時間、以犧牲換取未來的偉大戰略。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還想反對的將領，在東條陰雞這番狀若瘋魔的演說下，都沉默了。
他們不是被說服了，而是被嚇住了。他們從東條陰雞的眼中，看到了和梅津美治郎一樣的瘋狂。
他們知道，當一個國家的最高決策者，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賭徒時，任何理性的聲音，都是蒼白無力的。
最終，這份被後世曆史學家稱為“滿洲焦土玉碎計劃”的方案，在無人反對的情況下，被默認通過了。
會議結束後，東條陰雞帶著那份沾滿了血腥味的計劃，乘車前往皇居。
皇居內，裕仁天皇正在他的生物實驗室內，觀察著顯微鏡下的水螅標本。當侍從官通報東條陰雞求見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他已經知道了鐵原慘敗的消息。比起帝國的損失，他更關心的是，這場失敗，會不會影響到他“萬世一係”的統治。
東條陰雞跪在榻榻米上，將最高戰爭指導會議的結果，向裕仁做了彙報。
他刻意隱去了那些血腥的細節，而是將重點，放在了“拖延時間”、“消耗敵人”、“為帝國爭取轉機”這些聽起來頗具戰略眼光的詞彙上。
裕仁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放下了手中的標本，走到窗邊，看著庭院裡那棵長勢正盛的鬆樹。
“梅津……和僑民們，會很辛苦吧。”他幽幽地歎了口氣，語氣裡聽不出是悲憫，還是感慨。
“為陛下儘忠，為帝國捐軀，是他們至高無上的榮耀。”東條陰雞深深地叩首。
裕仁沉默了良久，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辦吧。”
他沒有問，將上百萬僑民變成人肉炸彈，是否人道。
他沒有問，這場豪賭的勝算，到底有幾成。
他隻是像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輕描淡寫地，批準了這份將把無數同胞推入地獄的計劃。
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東條陰雞甚至看到，天皇的眼角，似乎有淚光閃過。
“啊，陛下，您真是太仁慈了。”東條陰雞在心中感歎。
他知道，這滴鱷魚的眼淚，將成為他執行這項殘酷計劃的最好護身符。
他可以對所有人說，這是陛下的意願，這是為了守護我們共同的國體。
當夜，一道以天皇名義、由大本營發布的最高指令，通過絕密的渠道，發往了滿洲。
“……朕，深知前線將士與僑民之艱辛。然，國之將傾，唯有同心同德，共赴國難，方能換取帝國之一線生機。望爾等，體朕之意，以滿洲為盾，以血肉為城，誓死捍衛帝國之北疆。待功成之日，朕必親迎爾等之英靈於靖國神社……”
當梅津美治郎在奉天那間陰冷的地下指揮部裡，接到這份電報時，他那張死人般的臉上，竟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將電報高高舉起，向身邊那些同樣麵如死灰的將領們展示。
“看到了嗎？天皇陛下，在看著我們！”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指揮部裡回蕩：“我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我們的死亡，是光榮的！傳我命令！從現在開始，滿洲，進入戰爭最緊急狀態！所有計劃，立刻執行！”
一時間，整個滿洲的日軍殘部和霓虹國僑民社會，都像一台被按下了啟動鍵的、生了鏽的機器，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
一場空前絕後的人間慘劇，即將在這片黑土地上，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