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鋒撤兵的命令，如同冰水潑進了滾燙的油鍋，在前線部隊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撤退？！”楊勇一把從通訊兵手中奪過電報，看著上麵的命令，眼睛瞪得像銅鈴：“他娘的，老子的槍管剛打紅，就讓撤了？司令這是搞什麼名堂？”
他身邊的海軍士兵們也都是一臉錯愕和不甘。
他們剛剛在彰義門豁口用鮮血和生命撕開了一道口子，眼看著就要殺進內城，活捉岡村寧次了，這當頭一盆冷水，澆得他們心都涼了。
“艦長，真的要撤嗎？小鬼子就在前麵了！”一名渾身是血的排長指著不遠處還在冒著硝煙的街壘，聲音嘶啞地問道。
楊勇狠狠地將電報揉成一團，又緩緩展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長歎一聲：“是司令的命令，撤！”
他知道劉文鋒的脾氣，沒有萬不得已的理由，絕對不會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下令撤退。
這背後，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凶險。
周衛國的重裝合成旅那邊，反應也差不多。
那些憋著一股勁兒，準備在巷戰中大顯身手的坦克兵們，聽到撤退的命令，一個個都蔫了。
“旅長，這……這算怎麼回事啊？”一名坦克連長不解地問道：“咱們的‘虎’式還沒發威呢！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
周衛國看著遠處那片被炮火蹂躪過的北平內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比楊勇等人更清楚劉文鋒麵臨的壓力。
國府的掣肘，關東軍的逼近，任何一條都足以致命。
“執行命令！”周衛國沉聲道：“這不是灰溜溜地走，這是戰略轉移！把牙打碎了，也得和著血吞下去！告訴弟兄們，有序撤退，注意警戒，彆讓小鬼子占了便宜！”
儘管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憋屈，但劉文鋒的部隊，依舊展現出了極高的軍事素養。
命令下達後，各部隊開始交替掩護，井然有序地脫離戰場。
日軍方麵，岡村寧次雖然下令不要深追，但一些急於表現的日軍部隊，還是象征性地追出了一段距離。
結果，不是踩中了劉文鋒工兵部隊埋設的地雷，就是遭到了殿後部隊精準而猛烈的火力狙擊，碰了一鼻子灰後，才悻悻然退了回去。
這場驚心動魄的北平攻防戰，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劉文鋒的部隊退回津門，開始清點戰果和損失。
北平之戰，從發起進攻到最終撤離，前後不過兩晝夜。
劉文鋒所部以雷霆萬鈞之勢，攻破彰義門，一度兵鋒直指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部。
此役，共計殲滅日軍一萬七千餘人，自身傷亡三千餘人。
這個戰果，不可謂不輝煌。
尤其是在日軍擁有堅固城防和巷戰優勢的情況下，能取得如此戰績，足以讓任何一支軍隊感到驕傲。
而在晉省戰場，由於國府那道荒唐的“放水”命令，導致對日軍的圍殲功虧一簣。
但即便如此，在李雲龍部蒼龍陸戰隊的死守和八路軍的側麵襲擾下，試圖突圍的日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據不完全統計，筱塚義男指揮的日軍主力，在晉省戰場傷亡高達七萬餘人，其中相當一部分是被李雲龍的部隊和後續得到劉文鋒補給的八路部隊造成的。
筱塚義男本人，也在突圍過程中被一顆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流彈擊中，雖然沒有斃命，但也身受重傷，狼狽逃竄。
如果不是國府高層從中作梗，日軍在晉省的主力，恐怕真的要被劉文鋒和八路聯手包了餃子。
除了殲敵數量驚人之外，劉文鋒部此番出擊，最大的戰略收獲，便是成功收複了渤海灣沿岸大半的海岸線，包括津門、塘沽等重要港口。
這意味著，劉文鋒的海軍，終於有了一個穩固的基地，可以扼守渤海咽喉，隨時威脅華北日軍的海上補給線。
從軍事角度來看，劉文鋒這一仗，絕對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然而，與輝煌戰果相伴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罵名。
劉文鋒炮轟彰義門，波及上萬平民；後續又下令炮擊北平內城，導致大量無辜百姓傷亡。
這些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全國，乃至全世界。
一時間，國內外輿論嘩然。
“屠夫！”
“殺人狂！”
“毫無人性的劊子手！”
“名為抗日，實為殘害同胞！”
各種惡毒的標簽，如同雪片般貼在了劉文鋒的身上。
曾經將他視為抗日英雄，殺神偶像的民眾，在血淋淋的事實麵前，也動搖了。
報紙上，那些曾經吹捧他戰功的版麵，如今換成了對他暴行的控訴和譴責。
渝城方麵，國府高層更是抓住這個機會，大做文章。
他們一邊假惺惺地表示對北平受難同胞的哀悼，一邊嚴厲譴責劉文鋒的“戰爭罪行”，甚至暗示要將其送上軍事法庭。
劉文鋒的指揮部內，氣氛壓抑。
田城拿著一遝報紙，臉色鐵青地走到劉文鋒麵前。
“司令，您看看這些……”田城將報紙遞給劉文鋒，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劉文鋒接過報紙，隨意地翻了翻，上麵那些觸目驚心的標題和措辭激烈的評論，並沒有讓他的表情產生絲毫波動。
仿佛那些罵的不是他，而是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人。
“唾沫星子淹死人，古人誠不欺我。”
劉文鋒淡淡一笑，將報紙扔在一旁，語氣輕鬆地說道：
“這幫耍筆杆子的，也就這點能耐了。有本事讓他們到戰場上來，看看是他們的筆厲害，還是老子的炮厲害。”
“可是司令，現在輿論對我們非常不利啊！”田城憂心忡忡地說道：“國府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善罷甘休？”劉文鋒冷笑一聲：
“他們什麼時候對老子善罷甘休過？老子在前麵跟鬼子死磕的時候，他們在後麵捅刀子。”
“現在老子打了勝仗，他們又跳出來指手畫腳，想摘桃子，還想順便把老子踩下去。”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落在津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