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同學,我在校門對麵的便利店這邊。」
下午的部團活動時分,北原賢人收起手機,拐過樓梯轉角,離校去找高梨彙合。
穿過熱鬨的校園,邁出清淨的校門,北原賢人的目光旋即捕捉到了馬路對麵的高梨絮風,她換了一身白色休閒運動服,穿著一雙粉色運動鞋,還紮了一個高馬尾辮,看起來像是體育社團的網球部員,活潑又英姿颯爽。
高梨絮風遠遠招手示意,北原賢人點了下頭表示看到了,邁步前去。
“久等了。”
“我也是才來一會,”高梨絮風邊說著,先行帶路,“葵的家在港區那邊,我們應該要乘三田線?對了北原同學,你看我這樣行嗎?”
高梨絮風一邊走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白色口罩,側身轉向北原賢人。
北原賢人轉過頭,稍作打量,“可以,就算碰到熟人,如果不盯著你看,大概也認不出來吧可能柏木同學例外。”
高梨絮風的雙肩微微一落,似是輕輕鬆了口氣。
“稍停一會,我的自行車停在附近。”北原賢人轉頭說了一聲,掏出鑰匙走向另一邊。
彎腰解開型鎖,他推著車子說道“車子先停在地鐵站旁邊的停車場,回來的時候我正好騎回家。”
他剛說完,噔噔,噔噔,噔瞪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開始接連響個不停。
北原賢人按亮屏幕一瞧,竟然全是百合同學的l消息,清一色的警告他,彆對高梨動什麼小心思!
那女人真是病的不輕!魔怔了吧!北原賢人晦氣的果斷將手機調成震動模式,無視掉她。
但過了好一會,手機仍然在褲兜裡嗡嗡聒噪,騷擾不停,似乎不得到他的答複,對方就誓不罷休!
安靜了一會的高梨絮風側過頭,開玩笑的問道“女朋友的關心嘛?不快回複可不行喔。”
北原賢人推著自行車,熟練地將黑鍋甩到“妹妹”身上,語氣故作無奈道“妹妹調皮。”
他忍無可忍的再次摸出手機,迅速打字,回複一句——閉嘴!
然後他直接暫時性的拉黑了百合同學。
終於安靜了。
“是海己?”高梨絮風雙肩微動,忍俊不禁,“北原同學,可以多對我說一說海己的事情嗎?很可愛的小孩子,很黏你。”
“可愛是有吧,”北原賢人低歎了聲,“但更調皮,她啊”
兩個人慢慢閒聊著花穀的事情,一個人推著車子,一個人並肩同行。
北原賢人也沒有提出口,他騎車載著高梨,能走得更快。
高梨的身高也不像十三歲以下的孩子,若是被巡邏警察逮著,肯定少不了一頓訓斥,況且就算他鬼迷心竅的想載,以高梨那種比較傳統保守的性格來看,說不定人家還不願意。
畢竟以關係來衡量,北原賢人心裡估摸著,他在高梨絮風的心目中,應該處於“鮮有的關係還不錯的男性朋友”這個標準?
大差不差吧。
男生騎車載著女生,這種在外人眼中,難免會稍顯親密和曖昧的事情,他與高梨的關係還沒親密到那種地步,他也沒想發展到那一步。
就像百合同學濕了肩膀,高梨絮風會站起來,親手為好友擦乾,換成他,肯定隻是遞來一包紙巾和問候的待遇。
這會路上炎熱又無聊,北原賢人推著車子,思緒漸漸發散。
最近與他走得比較近的幾個人,對他又是什麼印象。
花穀的話不僅不讓她找媽媽,還不給她找媽媽的壞蛋爸爸?
北原賢人心裡有些好笑,當然不止這一點。
百合同學的話勢不兩立的敵人?
這個很簡明,他心裡也非常確定。
相武葵的話很厲害的圍棋隊友,比較關照他的學校前輩?
北原賢人心裡還真有點摸不透,相武葵心裡如何看待的他。
雨宮雅柊的話北原賢人內心輕歎了口氣,這個就複雜了。
他與雨宮雅柊的人際標簽,完全不像是「女兒」、「同學」、「敵人」、「前輩」之類,顧名思義的簡單又明了。
而是混跡著「友誼破裂的青梅竹馬」、「隻做過一天情侶的童年戀人」、「深仇宿怨的的紅顏知己」種種標簽。
而且自她回國的這幾個月內,又多了一個「漸漸和好,開始破鏡重圓的老朋友」。
種種微妙又矛盾的標簽混合一起,天知道會化學反應出一個什麼結果。
若想去細細探究如此想到,北原賢人內心不禁汗顏,論難度,堪比女兒在各方麵都突然變得像高梨一樣優秀吧。
拐過幾個十字路口,又穿過幾次馬路,不知不覺,地鐵站已經近在眼前。
熙熙攘攘的地鐵人流裡,高梨絮風認真看著地鐵的路線圖。
她轉過身,揮揮手,叫上停車返回的北原賢人,兩個人一起刷卡進站,好運的等待不過十分鐘,遠方便傳來了隆隆的地鐵瀕臨聲。
北原賢人擠在前麵開路,高梨絮風緊跟在後麵,登上車,他環視車廂,最裡麵還有一個空座,發揮一下男士的謙讓精神,先讓高梨坐下,他拉著手環,站在高梨的前方。
高梨絮風雙手抱著手機,沉吟仔細的研究地圖路線。
“葵好像住在港區的內幸町地區。”
地鐵悄然開動。
北原賢人望向往後倒退的車窗外,問道“內幸町?”
“嗯,北原同學去過那嗎?”高梨絮風抬頭問道。
北原賢人收回視線,慢慢搖了搖頭。
“隻在電視上看過,聽說那一片是富人區,房價能排進全日本前三,有三千萬一坪?”
“好像是這樣,”高梨絮風想了想,又說道,“記得還有每十個內幸町的居民裡麵就有一位是社長?”
說完,高梨絮風又想起什麼,她側身拿起學生皮包,放在雙腿上,拉開拉鏈。
從中取出兩瓶一樣的蘇打水飲料,她展示在北原賢人麵前,抬了下左手說道“這個是冰的,這個是常溫,要哪一個?”
“常溫吧,謝謝。”
北原賢人接過手,眼角餘光忽然察覺到,右側的地鐵座席,有一位抱著魚竿軟包,頭發稀疏的大伯,視線也不避諱,表情樂嗬嗬的看著他和高梨。
再看那位大伯唏噓感慨的眼神,儼然是見景生情,在腦子裡回憶起了自己的青春。
北原賢人心裡也頗為無奈,這肯定是誤會了他和高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