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雅柊凝望車窗外,若有所指問道:“你早退一節課,就為了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北原賢人眼看也該談正事,單刀直入說道:“我贏了賭約,兩個要求?彆忘記,反悔就要趴在地上,學小狗叫一百聲,這是你定的懲罰。”
雨宮雅柊身子微微一滯,當初她提出賭約的時候,根本就沒去想過,竟然還有輸的可能性。
很不情願,很想反悔,可如果翻臉不認賬,絕對會被那個笨蛋給取笑和小看。
逃已經逃不掉了,雨宮雅柊輕咬著下唇,視線望著車窗外,“少在那得意忘形,不就是兩個要求麼,你說吧彆太過分”
“暫時保留。”
“啊?”雨宮雅柊有些意外的扭回頭。
北原賢人再次重複一遍:“暫時保留,以後再用,可能在一年後,也可能是兩年後。所以,你沒必要再害怕躲著我。”
“誰害怕了!少在那自以為是隻是單純的不想看見你。”雨宮雅柊急忙頂嘴反駁。
主駕駛室,竹下茜眼睛瞟著後視鏡,強忍著不笑出來。
欲蓋彌彰的逞強,漏洞百出的倔強,小姐那副自欺欺人的嘴硬姿態,真是可愛到好笑。
“茜姐,你笑什麼!”
“啊沒有,我剛才在笑嗎?”竹下茜趕緊表情一正。
“分明就是笑了!我的位置角度能看到!”
“”該怎麼說呢,北原賢人曾不止一次認為,如果花穀和雨宮雅柊互換靈魂,十歲的女兒反而比雨宮更像十七歲的女生。
竹下茜趕緊轉移話題,回頭問道:“北原同學要回家嗎?我和小姐送你一程。”
“不了,我有其它事情要回趟學校。”
“好的,我把車停到附近人少的地方,北原賢人再下車能方便些。”竹下茜體貼的說道,發動車輛。
北原賢人轉看向雨宮,用眼神問她還有話要說嗎。
雨宮雅柊後背靠著車座,熟練地轉過頭,雙手環胸,繼續看窗外風景,裝作視而不見。
車輛停穩後,門鎖解開,北原賢人伸手打開車門,轉頭說道:“那我先走了,竹下桑再見。”
輪到雨宮雅柊時,北原賢人話語一頓,省略主語,隻是簡單說了句“再見。”
他走後,竹下茜始終沒有發動車輛,一直停泊原地。
雨宮雅柊目睹著窗外風景,稍會,她問道:“茜姐,為什麼還不走。”
竹下茜笑道:“想多給小姐一點時間去看北原同學的背影。”
雨宮雅柊眼神嗔怒道:“茜姐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們快走!”
竹下茜忍著笑意按下電打火,駕車慢慢駛向公路,
通過後視鏡,竹下茜不時悄悄瞄一眼後車座的雨宮小姐。
其實,小姐最近悄悄變了許多。
她偶爾從小姐的臉上,竟然能捕捉到一絲寂寞神采,就像現在。
這是沒回國之前的小姐,從不會流露出的軟弱表情。
竹下茜收回目光,她能夠理解,小姐心情低落又寂寞的原因。
雖然她不清楚學校裡的狀況,但她大概可以猜到,北原同學與小姐之間,極少極少交流說話吧。
明明非常熟悉,卻要裝作不相識,更不能靠近,每一次放學都在無聲告彆,放學後也無法見麵,這種難受又壓抑的相處方式,才令小姐感受到了低落和寂寞吧。
這並非習慣了忍受黑暗的人,得到陽光後,又一次失去那麼簡單。而是站在黑暗裡,陽光就直照在眼前,卻無法伸手去觸及,甚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陽光一步一步向彆人走去。
竹下茜心裡輕歎了聲,心裡迅速組織言語,轉移小姐的注意力。
剛才北原同學表現出了一個細節,竹下茜看在眼裡,記得很清楚,她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搭話道:
“小姐,我猜你們私下相處的時候,北原同學從沒有使用過任何稱呼方式,去稱呼小姐吧。比如雨宮同學這種稱呼?”
雨宮雅柊慢慢回過神,腦海翻篇回憶,她與笨蛋以往相處的所有細節。
“小姐,你再想一想,北原同學剛才對你說再見。”
雨宮雅柊收回思緒,茜姐說的沒錯。
隻有附近有外人在場時,那個笨蛋才稱呼她雨宮同學,而平常,他都是省略主語。
“知道為什麼嗎?”竹下茜輕輕轉動方向盤,拐過十字路口的轉角。
“因為北原同學,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小姐呢雨宮?雅柊?現在還都不太合適吧,所以,他乾脆擅作主張的省略了人名主語。”
“可以確定,北原同學,他非常不想用生疏語法,稱呼小姐叫雨宮同學。”
“莫名其妙,茜姐你到底想說什麼。”雨宮雅柊小聲嘀咕道。
話雖這麼說,她嘴角還是隱隱抬起了一彎弧度。
他不想與你變得疏遠竹下茜沒有點明說出來,相信這麼簡單的事情,小姐還是能明白。
而且若是說出來,小姐又要怪她在說胡話了。
竹下茜話語停頓了會,目光瞟了眼後視鏡,語氣打趣的笑道:
“小姐不也是一樣嗎,從來沒用過北原同學這種稱呼我該說是巧合呢,還是心有靈犀的默契呢?”
“茜姐你又在說胡話!”
竹下茜笑而不語,她瞟著後視鏡裡恢複精神的雨宮小姐,心情同樣變好了些許。
其實小姐也已經明白,她自身越是知名,越不方便去接近北原同學。
而小姐之所以抗拒上鏡,除了討厭出門和見陌生人,小姐是想讓世人,慢慢淡忘她的存在。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哪位藝術家又或者藝人,敢保證自己是一顆常青樹?若不去頻繁的接通告,想辦法登上各個電視和網絡節目,保持存在感,名字難免會隨著時間被公眾漸漸淡忘。
隻要小姐三年五年不上鏡,隻要等到自己的名字,在公眾耳中變得陌生,變得不知名,再等兩個人相處時,北原同學的心態在各種意義上,都能夠輕鬆許多吧。
竹下茜心裡慢慢歎了口氣,她除了感慨係之,還能夠說些什麼呢,若以正常人的利己觀來看待,小姐真的為北原同學犧牲了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