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新排練地的路上,北原賢人還一直惦念昨晚事情。
女兒昨晚表現很異常,但每次問她,花穀都閉口不言,隻是說給她點時間,她要整理心中猜測。
北原賢人慢慢歎了口氣,心裡總是放心不下女兒,不過話說回來,心底牽掛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如果回憶兩周前,那看似不長不短的三個月,回過神時,早已把他淪陷進放學、打工、睡覺,這三件重複又重複的生活,機械又機械的步調。
起初那份異國他鄉的新鮮感,也早已被枯燥無味的生活、壓在身上的龐大債務,給一點一點打磨殆儘。
每次結束一天的打工,他搭乘地鐵時,望著周圍形形色色陌生的人,收聽著耳機裡關於漂泊遊子的歌,思緒總會泛起一惆悵,心靈疲憊感更甚,抗拒返回那個隻有一個人的家冷淒淒的籠子。
直到遇上未來女兒的那天起,一切都改變了,家裡多了一個調皮的小家夥,多了個小孩子的歡聲笑語,原本那間冷淒淒的籠子,似乎也有了份家的溫暖。
或許正如一句話所說,兩個人一起吃的是飯,一個人吃的是飼料吧。
亦如他每次開門時,女兒每次都會跪坐在門前迎候他,說一句您辛苦了,伸手給他拎過書包和大衣,陪在他身邊,一起去客廳吃熱乎的飯,雖然總讓他感覺不太像樣,很奇怪,但說句心裡話,心真的很暖,暖洋洋的,那個小家夥儼然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的占據了一塊重要之地。
更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突然失去了這一切,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知不覺,他已經抵達了倉庫門口,好像來到比較早,沒看到其他人。
北原賢人邁進大倉庫,這間大倉庫很簡單,很簡陋,如果加上幾根頂梁柱,像是地下停車場,附近很少有人涉足,遠離住宅區,不會擾民。
他走進去才發現,高梨絮風來的比他還早,她站在一束照進窗戶的金色陽光下,眉宇認真的捧著一本書。
高梨絮風聽聞腳步聲,抬頭看去,微微欠身打了個招呼問好,然後再度低下頭,認真沉浸在之中。
北原賢人掃了眼書封,斷頭王後,很經典的一部著作,茨威格的人物傳記作品中,最為人稱道的作品之一,出版後曾轟動歐洲,作品曆經百年光陰,現代銷量仍經久不衰。
——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曾書信致茨威格說:關於人和命運的各種描繪,沒有一部像最近這本關於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傳記令人信服,感人至深。
北原賢人略有詫異,寬鬆世代的大娛樂時代,能靜下心讀書的高中生可真不多了。
記得之前商量樂隊名,她就提議過用“荊棘鳥”和“飄”這兩個書名做樂隊名,應該是個喜歡讀書的人柏木茉優想要兩張芥川賞入場券,可能就是為了她。
北原賢人收回目光,雖然他看過斷頭王後,也非常了解關於這本書的逸聞趣事,但並沒有上前討論的打算。
拿腦子裡從小積累的龐大書庫去撩妹這種事,他毫無興趣,而且對於高梨絮風,他一向保持敬而遠之,不刻意結好她,也不想得罪她,維持正常同學關係即可。
噔噔,短信提示音響起,琴音姐發來了一條消息。
北原同學,用你最快速度來一趟六本木,我在sshisait等你。
北原賢人怔了下,聽名字像一家壽司店,難道是叫他去吃飯?
他無語回複到:我在排練,你打包帶回來吧,海己在不在?不在的話多打包一點回家,海己應該喜歡吃。
快來!我可是預約了兩個月才訂到的包間!
沒時間。
雅柊也在,你來不來。
北原賢人打字的手指一滯,她居然也去了。
最近雨宮雅柊一直躲著他,看都不敢看他,不僅一放學就跑,下課的時候也逃,搞得他一頭霧水。
難道琴音姐把她給騙過去了?
北原賢人內心極度猶豫了會,轉向朝高梨絮風說道:“高梨同學,我有急事要離開。”
高梨絮風心領神會,她放下書籍點點頭,“待會我會告訴他們。”
她安靜的目送北原同學匆匆離去,低下頭,手指捋了下耳側的發絲,認真翻到下一頁,口中呢喃原文:“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高梨絮風微微歎了口氣,合上書籍,眼神十分感慨。
“一位可憐的王後,一位不值得同情的王後,但最後的革命爆發之際,她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王後。”
“可惜唯物主義曆史觀早已闡明了一切,任何曆史事件的發生都不是偶然現象,就算讓她穿越回過去,從頭再來一次,但曆史的車轍已經劃下,時代的命運浪潮滾滾而來,她最終還是無法逃脫命運的引力吧。”
“怎麼就你自己,”鶴見千春走進倉庫,皺了皺眉,“喂,他們人呢。”
高梨絮風清楚鶴見同學素來對她心懷敵意,說話口氣從來都不客氣,緣由她當然知道,但她不覺得,上一輩人的仇怨,非要繼承到她們這一代人不可。
高梨絮風語氣禮貌的答道:“北原同學因為急事離開了,今天不參與排練。”
鶴見千春再次皺了皺眉,沒有搭腔。
沒一會,其餘人陸續到齊。
“北原還沒來?”菅原光宏也詫異問了一句。
高梨絮風又解釋了一次。
香川寧寧也很快到場,瞅了幾個方向,略有失望的喃喃道:“北原前輩不在嗎。”
高梨絮風再次十分耐心的解釋一次。
鶴見千春環視了眼大家,乾脆說道:“主唱都走了,今天還排練個什麼勁,算了,正好肚子也有點餓,要不要一起去吃壽司?”
“就去sshisait,那家味道還不錯的,我現在打電話讓他們空一個包間。”